這話直直戳中陳涵軟肋,她登時直起身來,梗著脖子嚷嚷:“二姐姐你可不能這麼著,明知道我手腳慢,你怎麼還來催?且我都說過多少回了,這事兒我自己做著,很不必聲張,你怎地不聽勸呢?”
她下死力白了陳湘一眼,又朝陳瀅看了看,嘴角撇去一旁。
陳湘也不言聲,隻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不知何故,得她這般望著,陳涵那後脖子竟有點兒涼。
她立時矮了聲氣,縮起身子重新伏回欄杆,嘟囔著道:“嘁,不讓我說我就不說,誰稀罕!”
到底不敢再頂嘴了。
見她老實下來,陳湘也不理她,顧自向那凳楣子上坐了,笑著招呼陳瀅:“瀅妹妹坐了這半天兒,可要吃茶?”
陳瀅便搖頭:“方才在屋子裡喝過了,點心也吃了兩塊,我不渴也不餓。”
陳湘被她說得一怔,旋即便笑起來:“瀅妹妹還是從前的脾氣,說話最是爽利不過。”
陳瀅回了她一笑,道:“我看你也挺忙的,趁著這時候無事,坐著歇會兒吧。”
陳湘謝過她,又儘著主人的禮數,噓寒問暖了幾句,方笑道:“說起來,前幾日我恍惚聽人說,阿瀅要在濟南也開個女醫館,可作得準?”
“確有此事。”陳瀅頷首道。
隨著諸事步入正規,她手頭寬裕了不少,如今正著手推進這項工作,還給濟南寫了信,請倪氏幫忙尋找合適的地點。
聽得她所言,陳湘便露出欽佩的神情,讚道:“還是阿瀅有本事,這幾年的功夫,便將許多事都給做成了。不是我說,這滿京的貴女裡頭,像阿瀅這般能乾的可沒幾個。”
說到這裡,她便又掩唇而笑:“對了,還沒與你說好頑的事兒呢。上回我領著妹妹們去瞧戲,就是你那演劇社的《無人生還》,結果有個老翰林家的女兒,一直盯著我問那歐羅巴大陸的事兒,她約莫以為我們相熟,你知道的我便也知道,可把我問的那一身的汗,好半天才脫身,真真有趣。”
乍聞“演劇社”三字,一直豎著耳朵聽她們說話的陳涵,當下便來了精神,“噌”一下坐直了,巴巴看著陳瀅:“聽說演劇社要排新戲了,是什麼戲?還是歐羅巴的傳奇話本子麼?能不能先透個底兒給我聽聽?”
被她這樣一帶,話題就此轉去演劇社,陳瀅自是有問必答,亭中氛圍也變得輕鬆,陳湘見狀,暗自鬆口氣。
隻要陳涵彆跟人鬥嘴,她便知足了。
事實上,自回京後,陳瀅很快故態複萌,說話堵人不提,尤其愛拿幾個庶妹撒氣,陳湘時常苦勸,卻起不到什麼作用,她委實怕陳涵今日又犯老毛病,跟陳瀅也嗆起來,故此才丟下客人,專跑來盯著這個三妹妹。
再說了會兒話,陳涵忽似想起什麼來,“哎呀”一拍欄杆,站起身道:“有件新鮮事兒我卻是忘了,聽說老太太賞二姐姐的兩套頭麵裡,有一套是新打的,正是最最時興的歐羅巴款式。二姐姐,且將你那寶貝嫁妝拿出來給咱們瞧瞧吧,彆總藏著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