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同樣地,也就在這一妙,她與郭婉之間,亦多了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寂靜重又籠罩而下,連風聲似都靜止了。
良久後,陳瀅終是開了口。
“我相信我的判斷。”她抬頭凝視著郭婉,平靜如水的眸光,就如凝視每一個她懷疑的對象:“可我也知道,缺乏證據支撐的判斷,隻能是猜測。”
她向著虛空處露出笑容,安靜而又古怪:“所以,我要提審珍珠與瑪瑙。這是我必須做的。”
“這個自然。這裡由陳大姑娘做主,我可不敢置喙。”郭婉彎眸,目中焰苗已寂滅,豔麗的麵容上,綻出一朵笑靨。
她就這樣看著陳瀅,微微頷首,似在致以她最真摯的致意:“我等著陳大姑娘來治我的罪。”
格外清晰的吐字,餘音嫋嫋,於闊大的堂廡間回蕩不息。
陳瀅目注於她,良久後,移開視線。
“如你所願。”
她說道。
而這句話,亦令這場訊問,就此終結。
可出乎陳瀅意料的是,她對本案的訊問,亦在這一天、這一語之後,畫上了句號。
她終究不曾提審到珍珠與瑪瑙。
因為,當天晚上,案件突然多出一個關鍵人證,且拿出了決定性證據,就此坐實了長公主並興濟伯夫婦謀逆之事,亦令此案,陡然轉去一個不可控的方向。
這個人證,正是興濟伯府四姑娘——郭淩。
在審問中,她突然一改往常的緘默,當場指證,曾偷聽到長公主與興濟伯夫婦密談,言及當年長公主、興濟伯等人密謀參與多次刺駕事件,利用權貴身份,為諸王提供便利。隻後來元嘉帝坐穩了龍椅,他們這才收斂起來,不敢再與康王餘孽往來。
此外,郭淩還一口道出,劉姨娘——亦即明心——曾親口承認,她正為康王餘孽效力。自父親身死後,明心便誓報父仇,先以婢女身份潛伏於何家,妄圖通過讓何君成立功的方式進京,卻不料陰差陽錯間,她被郭婉買下,輾轉來到濟南。
也就在濟南府時,明心正式與康王餘孽勾結起來,作假賬盜取香雲齋大筆錢賤,供康王餘孽使用,後郭婉放了她的籍,她便偷偷進京與長公主密會。
隻是,在與長公主的接觸中,二人不知為何生出矛盾,明心一怒之下便給香山縣主投了毒,更下令暗殺香山縣主。長公主大怒,暗中尋找明心欲殺之。明心便化名麻月兒,隱姓埋名進入興濟伯府,潛伏於長公主的眼皮子底下,伺機而動。
郭淩更言之鑿鑿地表示,明心妄圖利用婚事控製她,要挾她為康王效力,否則就要將她嫁給興安伯做續弦,還將她關起來迫使她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