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此處,不待陳瀅吩咐,何廷正便命眾騎將車隊圍住,又分派好手去周圍警戒,而他自己則退出圈外。
看得出,對於陳瀅今晚所為,他是不想再做任何乾涉了。
陳瀅眸光淡然,目注何廷正離去的方向,並不言聲。
何廷正的表現,離她的猜測越來越近。
不過,她還是沒有太大把握。
委實是那個猜測太過匪夷所思,讓人不得不產生懷疑。
她抬起頭,仰望著頭頂的那輪眉月。
月兒彎彎,好似女子畫就的柳眉,又像一枚笑眼,以清冷、以淡薄、以孤寒,俯瞰眾生。
莫名地,陳瀅心頭生出幾分感慨,卻又不知這慨歎從何而來。
她隻是覺得,這般好月、如此好風,世間諸般追尋苦索,皆是無謂。
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她將馬鞭交予身旁軍卒,提步行至第一輛車前。
隔一道薄薄青簾,她能聽見那車中躁動,夜風之中,甚至還傳來幾聲急促的呼吸。
她上前兩步,撩起車簾。
簾開處,兩個十餘歲的少女,正一臉驚恐地看著她,其中一個膽大些的,顫聲道:“大……大膽,你……你是何人?”
陳瀅側身,讓她看清身後軍卒,溫聲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身後的這群軍人,還有……”
她伸出一根纖長有力的手指,指向那兩名少女身後的一名紅衣女子,麵色有些古怪:“……她是誰?”
那說話的少女登時白了臉,另一個更是嚇得全身癱軟。
“下車罷。”陳瀅讓開身子。
兩少女呆了呆,再見她身後甲衣凜凜、鐵箭森森,又哪裡敢說半個不字,連滾帶爬地跳下車,躲去一旁
沒了她二人阻擋,陳瀅凝視著那穿紅衣的女子,彎起的唇角,又往上提了一個弧度。
那是一個極為諷刺的笑。
她略略躬身,似若行禮,麵上神情卻越發譏誚:
“香山縣主,好久不見。”
泠泠語聲,雖低,卻極清晰。
紅衣女子抬起頭,好奇地看著她,神情很是陌生。
陳瀅也正望她。
杏眸圓臉、容顏明豔。
沒錯,正是香山縣主郭媛。
隻是,她像是並不識得陳瀅,一眼看罷,又興致了了地低下頭,擺弄著手中一枚玉雕的小猴兒。
兩隻手,卻隻有四根手指。
除小指與無名指外,其餘六指,皆被連根斬斷。
陳瀅目色一凝。
那指根已然結了疤,顯非近期所為,且看郭媛此刻形容,她受傷的部位,應該不隻手指。
她的心智,似乎也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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