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三點,暮鼓響過,秋風呼嘯,寒砧陣陣。
葉玉棠躲在胡人酒肆的酒棚下,耳畔聲響一點點變得寂靜。
她萬萬沒想到,這世上會有人對她恨之入骨。看她帶滿身蠱毒狼狽而逃如喪家之犬,卻依舊毫不留情。一把鋒利戶|撒|刀重重紮下,幾乎刺透身體。
她雙手握緊刀莖將刀刃拔出身體,剛抽出一指,黑血在白色短打上飛速綻開。
鑽心的癢已蔓延她大半個身體。體外半寸刀刃見血發黑,她早已失去最後時機逼出蠍毒。
光線渙散,西市胡人巷的一牆一瓦旋即融入漆黑夜色。
她隻覺得累極,身體也一點點沉下去。
今日必命喪於此了。
想她葉玉棠一世……
回顧自己短暫一生,閉上眼那一刻,想起的竟是長孫茂。
十七歲的長孫茂挺拔出眾,輪廓分明,眼眸中始終透著一股淡漠與不屑。
那年江都春風三月,葉玉棠應師父之命下山遊曆,見他初入江湖吃癟無數,便好心指點幾句。哪知此人聽說她武功造詣卓群,機緣巧合便纏上了她,這一纏就是三年光景。
世事難料。一晃三年,雪邦渡口一彆,竟是天人兩隔。
可能這麼一位豪門公子紆尊降貴,令她消受不起,便在最春風得意的年紀早早夭折了。
最開始葉玉棠煩他煩得要死。
此人除去有幾個臭錢,實在一無是處。招貓逗狗,死皮賴臉的本事比誰都要厲害,曾有無數次,她都想將他一腳踹飛十裡開外,叫他有多遠滾多遠。
師父常叫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