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叫馬氓,曾是蛇母娘子的四徒之一。蛇母四徒,即是狼牙、龍牙、麟牙、馬氓。
當然,這四人從前也被長孫茂叫做狗牙、雞嘴、鴨舌和馬屁,這反倒挺好記的。
前三人皆術業有專攻,馬氓什麼都會,卻也是最沒出息的一個。若說什麼比較擅長,大概便是金蠶蠱。
她忽然想到,昨晚那個黑袍客來找長孫茂時,說“捉了他的金蠶”,叫長孫茂去審。
馬氓好好的就在這,昨晚他們捉住的,是誰?
江中光接著說,“那你給我下的金蠶蠱,怎麼解?”
馬氓道,“那我叫你這次出行前,從你們宗主那兒偷的《玉龍笛譜》,你偷來了嗎?”
江中光沉默一陣,道,“沒有。”
馬氓哈哈大笑,“那我這金蠶蠱,無解。”
話音一落,他一卷長袍,躬身縱入泥沼地中。隻見泥地中隆出個刺蝟大小的泥包,泥包往前飛速拱動,眨眼便消失在極遠處的密林間。
江中光捏緊拳頭,拳上青筋迸出。
緊跟著一拳掄空,似又泄了氣。在岸上呆立了許久,這才耷拉著腦袋往回走去。
這次他沒有走原路,而是繞道,直去太乙鎮最熱鬨所在。
思及江彤尚還在樹上,葉玉棠跟了半程,確認他不是要去見彆的什麼人,便折返回去那處巷落。
因怕記錯路,故而回去時,她仍是走的高牆。走到那株榆樹附近,遠遠一看,樹枝椏上哪裡還有人?
恐江彤墜了彆人家池塘,她蹲在牆頭,俯身往那院中蓮池看去,輕輕喚了聲:“江彤——”
誰知院子裡無人應聲,牆外頭倒是有個聲音在說,“下來。”
她一怔,偏過腦袋去,看到牆外頭樹下麵站著的,好巧不巧,乃是長孫茂。
他今天穿了件青灰色衣服,看起來精神倒不錯。
她摸摸腦袋,問,“江彤呢?”
“在樹上哭了挺久,剛才將她帶走。你先下來再說話。”
想他來得比約定得早,莫不是昨夜審了一宿到現在,換身衣服直接就來了?
她翻身下牆,落到他跟前,拍拍掌上和衣服上的灰,又問,“昨晚捉的人,是馬氓嗎?”
“不是。”
“這人挺難抓的?”
“倒不難,難的是,不知道他是幾個人來的。”他偏頭,閒聊似的問,“你認識馬氓?”
她嗨地一笑,“金蠶野道,臭名昭著,誰不認識?”
說話間,已來到食肆門口。食肆正是最熱鬨得時候,近乎滿座,外頭還有人在排隊等。
布簾半卷著,擋不住長孫茂高尋常人半個腦袋。他一掀布簾,進了食肆,葉玉棠緊隨其後。
兩一前一後,剛進食肆,便跟裴沁打了個照麵。
裴沁先是一愣,旋即一笑,笑著將她自上而下打量了三次,又扭頭去打量長孫茂,臉上表情精彩得很。
她端著碗餺飥,在長桌最邊上坐下來,笑著說,“聽說你給人做龍頭,我還吃了不小一驚。現在看來,是我大驚小怪了,原是個漂亮小姑娘。”
裴沁眼也不抬的喝了口熱湯,接著又問,“你想教這丫頭些什麼功夫?”
長孫茂渾不在意,笑著說,“她想學驚鴻劍。”
旋即穿過人群,對竹簾背後,正在灶上忙活的店老板說,“掌櫃,兩壺熱梨花。”
裴沁忽然嗆了口湯,“學驚鴻劍?跟你?”
裴雪嬌坐在她一側,聞言道,“為什麼不能教?雖說驚鴻劍隻傳女弟子,但是長在雪邦,多少都有耳聞,像謝璡中陽他們,也多少懂得一些路數。”
裴沁搖搖頭,道,“我想起一笑話,你們都不知道。”
眾人好奇得不行,連外頭站著等的人都探腦袋來,問:“裴穀主,你想起什麼笑話?”
裴沁咯咯笑起來,挑了幾口餺飥,吐了口熱氣,說,“我和我師姐頭回遇到他,是在揚州。當時他說他學了點皮毛功夫,想要我師姐賜教。我師姐看他長這樣風度不凡,以為他的‘皮毛功夫’是自謙,就上了。結果呢,兩人就打了一招。我師姐是萬萬沒想到,他這‘皮毛功夫’,乃是如假包換,半點不假。我師姐不解,問他,‘你既姓長孫,想必母家便是雪邦的。雪邦功夫正統且上乘,你怎麼不學?’哪知,長孫茂回答我師姐說,‘雪邦弟子一個比一個娘,那種地方,不適合我這種七尺奇男子。’”
裴沁話音一落,在座眾晚輩都哄笑起來。
醽醁酒肆中,熱氣騰騰,笑聲陣陣,一時熱鬨非凡。
哄笑聲之中,長孫茂回頭來,自顧自地問葉玉棠,“你想吃點什麼?”
這家的餺飥湯,有好幾種口味都很不錯,一時之間令她有點難以決斷。
隨便挑了一種,回答說,“來碗餺飥菊花雞湯吧。”
作者有話要說: 餺飥,麵片兒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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