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下達的這道口諭佟佳氏是斷然不敢拒絕, 就算心底不樂意,也不能表現出半分,裝都要裝出一副很榮幸的模樣。
先前是常慧吃了悶虧, 還不能提及半分不樂意,這下太皇太後以其人之道, 還治其人之身, 替她出了這個頭。
張新柔領著兩個孩子過來玩兒,聽到口諭後連嘖好幾聲, 鄙夷道:“剛晉了位就這般輕狂, 在太皇太後眼皮子底下耍心思, 當真是不知所謂。”
喜寶也捏著小拳頭,雖不明白她們在交談什麼,但依舊學著張新柔的語氣說:“不知所謂!”
這孩子比純禧還皮,愛學大人做事說話, 整個一行走的小複讀機。
常慧笑笑, 喚來劉保吩咐他去承乾宮跑一趟,這趟也不是空著手去,讓人挑了幾本祈福類佛經送去, 就當是,感念皇貴妃其孝心,特贈與她佛經幾冊方便使用。
“那奴才當真是這麼說?”佟皇貴妃緊闔雙眼半倚在躺椅上, 語氣不鹹不淡,不見半分怒氣或憤然。
碧雪埋著頭, 主子近年性情愈發捉摸不透, 她說話做事也小心許多,“回稟主子,奴婢聽得一字不差, 那鹹福宮的太監總管就是這般說的。”
佟皇貴妃輕嗯了聲,說:“本宮知曉了,退下吧。”
碧雪微微福身,“是。”
待人退下後,佟皇貴妃不緊不慢地睜開眼,從袖中抽出一封被展開來揉捏了好幾次的信。她伸手將皺皺巴巴的信捋平整,看著上麵的字跡,起身翻找出火折子,麵無表情地燒掉信紙。
佟家想送人進宮,也得看她樂不樂意。
……
侍疾有佟皇貴妃去愁,但常慧也沒徹底歇下來,閒暇之餘,還會和張新柔帶著孩子一道去慈寧宮看望太皇太後。
她回回去的時候皇貴妃都在抄寫佛經,不過表情瞧著挺淡定,一點也不像她做事時的風格。
太皇太後病症拖了好些時日,直至穀雨過後,長春宮的張雅庶妃被診出已有兩個月身孕,喜得是,太皇太後身子竟也有了漸好的趨勢,不過幾日便能下床行走了。
康熙喜從心來,深覺這孩子福氣大,當即提筆為張雅氏腹中胎兒擬名,若為皇子,便賜名“祥”,若為公主,便賜名為“佛爾果春”,漢語寓意為靈瑞。
還未出世就得了賜名,好在康熙還沒激動到給張庶妃直接晉主位,隻將她待遇提及貴人,名頭上還是庶妃,否則這後宮與前朝之中,又該有許多人輾轉反側晝夜難眠。
這會兒常慧正和張新柔在後院喝下午茶,聽聞這消息後,張新柔便忍不住道:“張雅氏這胎,怕是要招彆人眼了,就是不知是皇子還是公主。”
常慧拍拍手再度抓起一把瓜子,斬釘截鐵道:“是個阿哥。”
張新柔輕挑了挑眉頭,“你怎的就如此確定是個阿哥?”
常慧噎了下,她也是見康熙取名才敢確定的,這胤祥不就是雍正未來的忠心弟弟嘛!但這會兒她又不怎麼確定了,畢竟這蝴蝶效應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厲害,德妃和她其餘幾個孩子都給蝴蝶沒了。
她咳了咳說:“我瞎猜的。”
張新柔不疑有她,執起茶壺替常慧續茶水,“是皇子還是公主,左右也同我們無關。”
確實同常慧她們無關,就算是要將這孩子交給其他主位娘娘養,也交不到兩人頭上。
太皇太後身子骨確實好了很多,能下床後還抽空召張庶妃去瞧了瞧,她身子一好,佟皇貴妃便輕鬆了。
結束侍疾後,佟皇貴妃難得沉寂下來,專心投身宮務之中,將宮中打理得井井有條,倒是有些不符她往日身份和設定。
當然,她不生事於常慧而言是件好事,管她什麼緣由,自己自在清淨就行。
又過幾日,常慧和張新柔一同去逛禦花園,純禧這個領頭大姐姐,屁股後麵跟著兩人一狗三個跟屁蟲,抱著蹴鞠圍著幾棵樹亂竄。
常慧看得晃眼,反正那邊有烏柳、春竹和兩位嬤嬤照看著,就拉著張新柔在邊上的亭中坐下。
她們出來時還帶了茶水點心,走到哪處亭子都可以坐下來喝茶歇歇。
最近這些時日不冷不熱,最適合出去逛園子,一路上常慧偶遇見不少宮中妃嬪,大多都不認識,估摸著是宮中新人。
那些眼生的年輕妃嬪看見她都是繞道走,就跟撞見那惡霸似的。
常慧剛坐下會兒,純禧幾人玩耍的林子間便傳來小孩啼哭聲,聽聲音像是喜寶的。
“娘娘,我先瞧瞧去!”哭聲愈發急驟,張新柔哪裡還坐得住,起身便往林間走,常慧命人留在亭中看守東西,自己也快步跟了上去。
林間小道上,幾人圍站一團麵麵相覷,而中間的喜寶則是哭得直抽噎,兩隻小手似乎還抱著誰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