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看了一眼,沈風眠就暗暗皺了皺眉。
形狀確實很不錯,鳳棲於梧的雕琢也算精致,但是,這到底是竹雕。
都不需要上手,他隻是這樣掃一眼,都能看出這東西年份有些淺。
沈風眠不動聲色地伸手拿起來,入手並不沉,手感倒還算好。
“我爺爺那一輩留下來的,這可是好東西。”老爺子仔細觀察了一下,卻看不出沈風眠是不是喜歡,暗自揣測著他的態度,麵上倒還是一團和氣:“這可是大官用過的,上邊還刻了章呢。”
沈風眠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沉吟著:“這個章不是使用者蓋的,是雕刻者留下的痕跡。”
“哦,那,是是這樣。”老爺子拿不定主意,隻能順著他的話道:“這是明代大官……”
他滔滔不絕地訴說著自己祖上當年的風光,如此這般,當年可謂是衣錦還鄉,風光無限,可惜後來遭遇大變,留下來的極少。
沈風眠沒有打斷他,安靜地傾聽著,等他說完了,才輕輕點了點竹雕筆筒。
“老爺子您請看。”他平靜地道:“這質地一摸就知道,用的是生長二至四年的竹子,這種竹子,紋理結構細密,嫩老適中,雕刻成器之後,經打磨,其光潤不亞於平整的木紋。”
什麼兩年三年四年的,老爺子聽得有點暈,但還是沒吱聲。
“這上麵的花樣非常華麗,您瞅瞅,這可不是鳥,這是鳳凰,鳳棲於梧,這畫的寓意非常好。”不等老爺子露出笑容,沈風眠又補了一句:“一般來說,明代的竹雕質拙渾樸,很少有小型器件;清代竹雕,康熙時期的沉實幽雅,乾隆時期的作品,則大多都絢麗富麗。”
“哦,你這話我聽懂了。”老爺子豎起眉頭,指著這竹雕筆筒:“你就是說這不是明朝的,是清朝的唄!”
沈風眠緩緩點頭,沉聲道:“您且看看這色澤,明代作品的話,多帶有暗紅色澤,清代作品多深棕、棕黃色,越到後期色澤愈淺。”
“……”老爺子瞅了瞅沈風眠手裡那淺淺的黃色筆筒,臉色徹底地沉了下來:“還有什麼,你說!”
呃,這就生氣了啊。
沈風眠咳了一聲,還是很儘責地講解著:“這個,明清時期的著名竹雕大師,基本沒有在作品上留名的習慣……而從刀工上來說,明清時期,曾出現一批具有文人、工匠雙重身份的特殊工藝大師,他們的作品往往刀工流暢,且畫意明確,意境深刻……”
眼前這筆筒,雕刻隻能說差強人意,真要說有多精致流暢,還真的有些勉強。
“這,這是質拙渾樸!你剛才說的,這和大智若愚一樣的意思!”
刀工好不好,真的從細節處一眼就能看出來,沈風眠無奈地笑了笑:“老爺子,我沒彆的意思,我隻是想說這的確是晚清的作品,刀工和風格,不是一個概念……”
“你甭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老爺子被他說的這心裡頭七上八下的,手一揮:“你就說,這個值多少錢吧!”
沈風眠沉吟片刻,緩緩道:“三千。”
古董!三千!?
老爺子直接跳了起來,伸手一撈搶過去,大怒:“還給我!你不懂就彆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