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趙含章問道:“潁川來援的兵馬有多少?”
“聽說有三千之數,都餓得不輕,若是沒有糧草,他們怎會替灈陽賣命?”
趙含章目光便掃了一眼堂屋中的人。
秋武很機靈的帶人退了下去,常寧沒動。
趙含章也不介意,湊近柴縣令小聲道:“縣君,刺史手中有鐵礦,就三千兵馬而已,他會養不起?”
柴縣令一聽,也忍不住和她抱怨起來,“奈何那都是刺史的私產,非我等下屬能提啊。”
要是以前,柴縣令絕對不會和趙含章說這些話,因為她是他的納稅大戶,和納稅大戶質疑納稅的正義性,他是有多想不開?
但現在趙含章已經是西平縣的實際掌權人,很顯然,西平縣也是要交稅的,這樣一算,他們兩個也算難兄難弟,趙含章沒有縣令之名,卻有縣令之責。
柴縣令歎氣,“我們上蔡雖躲過了戰火,但夏稅就挺重的了,這秋稅再加,怕是外逃的人更多了。”
論好好的種著的地為什麼第二年就丟荒了?
自然是因為種地的人繳納不上賦稅,丟下地跑了的。
這些丟荒的土地到了一定年限後就會被縣衙自動收回,或者不知不覺消失掉。
“可要收秋稅,那也得等秋收之後,那會兒都入冬了,”趙含章若有所思,“匈奴有能力圍城?到時候困局已解,或者是……”
柴縣令小聲道:“破城?”
那上蔡就要倒黴了。
柴縣令糾結起來,“那我要不要提前把秋稅送過去?”
趙含章瞥了他一眼,送啥送,她還想拉著他一起不交呢,於是她道:“遠水解不了近渴,收稅也需要時間,縣君若認識刺史身邊的人,不如旁敲側擊一下,當務之急是卻敵,不如從刺史府裡拿出些錢來,先和潁川的兵馬一起把匈奴趕走再說。”
柴縣令就沉思起來,一時拿不定主意。
趙含章也不逼他,反正離納稅還有一段時間呢,看時辰不早了,她起身告辭。
她走出縣衙大門時,天都快黑了,等她到彆院,隻剩下朦朧的光,可以勉強看清楚人臉。
王氏早早守在彆院大門,看見趙含章騎馬過來,眼淚已經冒出來,提著裙子就跑過去。
趙含章忙跳下馬,一把接住人,“阿娘。”
王氏將趙含章摸了一遍,然後摸著她手掌和手腕上纏著的繃帶看,“這是受傷了?”
“不是,”趙含章否認道:“是方便拿劍,這樣不會磨手,阿娘你看我活蹦亂跳的像是受傷的嗎?”
王氏這才笑起來,隻是眼淚還是嘩嘩的流,“你不知我有多害怕,這幾日城中傳什麼的都有,他們都說西平縣被攻破,亂軍屠城,死了好多人,連趙氏的塢堡也……”
“沒有,沒有,這些都是謠言,我走的時候不是說了,外麵的消息不要聽,您隻要聽汲先生的就好。”
“可趙氏都送了火種出來,這得多危險才會把他們送出來?”王氏不放心,又摸了她一遍,“你果真沒受傷嗎?”
“沒有,我發誓。”
王氏哪裡舍得讓她發誓,拉著她便回家,“快進來吧,汲先生和二郎都等著你吃飯呢,我們從傍晚知道你回來了以後就一直等著,結果天都黑了你才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