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放下茶碗,抬頭道:“我自認是個意誌力很堅韌的人,但一年裡也總會有幾次偷懶的想法,而七叔祖這裡不僅有高床軟枕,還有精美的瓷器,華麗的服飾,我也愛美,更忍不住虛榮,想要人讚我,歎我,以才出名太難了。”
“我幾次出生入死,救過西平,救過豫州,這才勉強得了世人的認同,但不以戰和義聞名,換以文采,隻怕再過十年,二十年,世上知道我趙含章的也沒幾個,”趙含章道:“正弟從小跟著程叔父讀書,但我隻知道他少年老成,於算學上有些天賦,文采和見聞並不出色。”
“我們這一輩子弟中,能乾如趙寬,灑脫如銘伯父家的趙申,言語鋒利如趙信,他們且在九州沒多少名望,何況還比不上他們的正弟呢?”趙含章道:“正弟想要有大前途,大聲望,在能力比不上他人時,不會想著走一走捷徑,以富揚名嗎?”
趙瑚就道:“我有錢,我樂意,他若是不想學習,而想以富揚名,又有何不可呢?”
趙含章就問道:“七叔祖想要正弟做石崇炫富之事,但正弟有石崇的自保之力嗎?而石崇有如此能力,尚保不住綠珠和自己,這天底下比孫秀還狠,還厲害的人比比皆是,七叔祖又怎以為正弟能在群狼中保住自己和聞名天下的財富?”
趙瑚張了張嘴,一時沒說話。
趙含章就歎息一聲道:“七叔祖,我也曾富裕過,祖父在時,我家的家資不下於你家,但祖父從不許我們奢靡張揚,世上無人能參透我家中到底有多少錢,但就是這樣,祖父一病倒,便圍上來一群踩狼虎豹,都想要祖父手中的那份家財。”
“而他是名滿天下的前中書令,當時叔祖父也在朝為官,趙氏雖不敢說是世家大族,卻也曾威名赫赫,這樣都擋不住外人的覬覦,換成正弟,您有什麼可以保護他,可以讓外人忌憚的呢?”
趙瑚手握這麼多家財,且一直在發展中,不過是依靠趙氏,依靠趙長輿和趙仲輿等人罷了,他都不敢把生意做出汝南郡去。
因為他知道,在汝南郡內,趙氏和趙長輿趙仲輿等人能保住他,但出了汝南郡就不一定了。
是趙含章當了豫州刺史,他的觸角才開始伸出汝南郡,往其他郡國伸去。
趙含章的質問並不激烈,卻讓趙瑚備受打擊,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後還是不甘屈服,於是道:“不是還有你嗎?你不就是正兒的靠山嗎?”
還準備了一肚子話想要繼續勸的趙含章都驚住了,一時沒忍住問,“七叔祖,您對我竟如此有信心?”
趙瑚眉頭一皺,不悅的問道:“你什麼意思?難道你也和那些外人一樣,想著圖謀我的家財?”
趙含章就抬手揮了揮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個正直的人,當然不會做出強搶這樣的事來,隻是我很驚訝七叔祖竟也對我如此有信心,我……我有點兒受寵若驚。”
趙瑚就哼了一聲道:“你雖滑頭,骨子裡卻和大哥一樣,是個正直的人。”
他道:“你身上也就這兩點最像大哥了。”
趙含章虛心問道:“另一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