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聞言,眼淚刷的一下下來,一把握住他捧著酒杯的手,痛苦又懊悔,“恨沒有早聽尚書言,若是早死,也不必白受了這麼多侮辱。”
趙仲輿膝行兩步,一手緊緊地扶住他的胳膊道:“此時也不晚。”
皇帝勉強收住眼淚,淚眼汪汪的看著他,“真的不晚嗎?”
趙仲輿狠狠地點頭。
皇帝就看著他手中的毒酒咽了咽口水,然後抖著手去接酒。
酒杯在他手中顫抖,身後的參將和士兵都發出輕蔑的笑聲。
趙仲輿就沒有鬆開手,穩穩的握著酒杯將酒送到他嘴邊,皇帝抖著手將酒杯一傾,仰脖一含……
他含著淚看趙仲輿,咕咚一聲咽了下去。
趙仲輿見他喝了,就將酒杯一砸,然後立即起身將托盤上的茶碗端起,當著眾人的麵一飲而儘。
他將碗一砸,哈哈大笑起來,暢快的道:“從今往後我大晉將士再無軟肋,可無顧及矣!”
他喝的毒酒多,發作也快,一言閉,大口大口的黑血從口中吐出,他砰的一下倒在皇帝麵前。
晉帝抖著手將他抱在懷中,想到這些年他們君臣相依為命,一時悲從中來,眼淚忍不住嘩嘩的流。
他又感受到腹中絞痛,一時之間悲痛化為怨恨,他抬頭看著參將道:“你們且等著,趙含章不會放過你們的,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參將看著吐血不止的趙仲輿,也有些膽怯,但依舊發狠道:“那在她來之前,也是你們先死!”
“這是匈奴,我們大將軍英明神武,就算是趙含章,見了我們將軍也得倒退著走!”
皇帝胸中氣惱,隻覺得渾身都痛,他哇的一下吐出血來。
趙仲輿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一把按住他的手道:“陛下不必與他們爭執,晉國已新立太子,有含章在,晉不滅,他們匈奴永遠是亂臣賊子。”
皇帝一想也是,而且死亡並不似自己想象的那麼恐懼,就這麼一句話的功夫,皇帝突然就適應了這種痛疼,也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死了罷,他可不是亡國之君了。
皇帝抱著趙仲輿慢慢閉上了眼睛,而在他的手垂下的瞬間,趙仲輿嘴角微翹,也閉上了眼睛。
聽到動靜趕過來的晉臣看見倆人氣絕,頓時大哭出聲,“陛下——”
安苑頓時哭聲一片。
參將忍他們很久了,被這麼一哭,忍無可忍,直接拔刀將哭鬨不止的人殺了。
等劉聰知道,安苑裡的晉臣被殺害大半,他讓人攔住了參將,不過也沒有狠罰對方,隻是讓參將閉門思過而已。
這些哭得厲害的晉臣顯然想念晉國呢,反正晉帝都殺了,他們就算投降匈奴也不真心,殺了就殺了吧。
劉聰不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卻不知道,這一件事被幸存下來的晉臣記下,把小紙條傳回中原。
中原士族得到這些信息,心中大慟,悲憤之下紛紛參加趙家軍,此時,什麼士族的矜持全都不顧了。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連生存都不能保證,還有心氣去和趙含章介意士族的自尊嗎?
所以,她減少對士族的優待就減少吧,此時,當驅逐外敵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