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暢想著,等水稻收割了就安排一批青壯出山,既為了購買物資,也為了打聽一下外麵的消息。
老人很怕傅暢離開,連忙問道:“縣君要帶隊嗎?”
傅暢搖頭,“不,讓子頌帶隊出去。”
傅詠,字子頌,傅暢前不久才給他取的字,取了字,那就是大人了。
老人一聽就放心了,傅暢沒想著丟下他們離開,於是說一句“縣君英明”,轉身去割黃豆去了。
傅暢在逃難前是河陰縣令,河陰城破,他隻能帶著百姓逃命,結果逃著逃著就四分五裂,加上有其他地方的難民一衝,最後還跟在他身邊的河陰百姓就沒幾個了。
雖然沒幾個,但他們在就能證明傅暢的身份,所以他們叫傅暢縣君,大家也跟著叫。
倒是傅暢一直想要推辭。
但大家知道,傅暢是他們當中唯一一個有能力帶他們在深山裡活下去的人,豈肯放他走,所以大家就都叫他縣君。
哪個這隻是個隻有三十九戶的村子,他現在就是個村長,但大家還是“縣君,縣君”的叫著他。
傅詠走到一半鞋子就壞了,他隻能一手提著草鞋,一邊小心避開地上的刺走過來,“阿父,今天是永嘉五年七月初八了。”
傅暢皺眉,“我們的豆子種得太晚了,山中氣溫較外麵也低一些,所以豆子收割拖到了此時。”
“我看稻穗已經低垂,摸上去是飽的,隻要接下來半個月太陽好,它應該能轉黃。”葉子開始轉黃以後,至少還有半個月才能收割。
這樣一算,水稻的收割時間的確比外麵的晚。
“還是農具太少的緣故,”傅暢舉目望去,不少人因沒有鐮刀,也沒有石刀,所以用手將黃豆連根拔起,不僅效率低,還耗力氣,他垂眸思索,去年水稻收割就很辛苦,先前的小麥收割也是,許多人都是用手拔的。
“這樣,不要等秋收之後了,今晚回去就準備,選出十五個人來,你帶著一起出山,”傅暢道:“你們主要是去買農具和種子,再打聽一下朝廷的消息,趕在八月初一前回來。”
到時候正好趕上秋收。
二十天的時間,應當是夠了,可是……
“阿父,我們沒錢。”
傅暢道:“你帶些東西出去以物易物。”
可他們能有什麼拿出來交換的呢?
除了糧食,就隻有從山裡找的一些藥材,野獸的毛皮,骨頭之類的東西了。
全村的人都動起來,給他們收拾出一筐又一筐的東西。
傅詠很擔心,“出山要是遇到流民或者亂兵,挑著這麼多東西我們不得被生吞活剝了?”
“你蠢啊,打不過不會跑嗎?”傅暢道:“不必憐惜東西,能保多少保多少,不能保的,全都扔了,性命要緊,總之,你帶多少人出去,就得帶多少人回來。”
傅詠一臉嚴肅的應下。
傅暢當著眾人的麵拿出一吊多的銅錢和一塊玉佩來給他,“這是家中最後的錢了,你多買些筆墨紙硯,這塊玉佩當了,給家裡買個鋤頭,再買兩把鐮刀。”
他們家就一把鐮刀,還是剛進山時傅暢拿糧食和另外一家換的。
村民們一看,當即拉住自家要出山的兒子\侄子的手回家商量了,沒有兒子\侄子出山的則直接來找傅詠,拿出家中的積蓄道:“這是我們進山前存下的錢,在這山裡也沒用,還請你幫我們帶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