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導臉色極不好看,連忙和劉琨道:“這是王敦一人所為,王氏子弟不願與他同流合汙,還請劉刺史幫忙在大王麵前為王氏求情。”
劉琨道:“我現在連琅琊王的麵都見不到。”
王導垂眸想了想後道:“我會讓你見到大王的。”
此時琅琊王不願見王導,所以他見不到,但讓人在琅琊王身邊勸誡,讓他見劉琨還是辦得到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劉琨就見到琅琊王了。
一見麵,劉琨就忍不住幸災樂禍,“大王,王敦就要打到建康來了,到時候您怎麼辦呢?”
才吐過血,心口還鈍疼的琅琊王頓時覺得心臟被猛擊一下,又疼了。
劉琨卻不放過,繼續問道:“若是此時,趙家軍再從江北攻來,大王還能保住建康城嗎?”
琅琊王臉色瞬間慘白,捂著胸口說不出話來。
劉琨抬手一揖道:“我和大王有舊情義,茂弘也一再求我,不要因王敦的狂妄驕橫就誤會您,但事已至此,我隻願再留兩日,兩日之後,大王若還沒回複,我會和天使團一起回江北,荊州稅糧一案也不必再查。”
說罷起身離開。
走出書房時,正巧見門外站著一華服少年,他不認識他,但見他豐神俊朗,他又素來愛美,當即衝他點了點頭。
少年低頭行禮,等他走過才直起身來走進書房。
琅琊王鬱鬱寡歡,正歪頭靠在榻上,聽見聲音回過頭來,一雙眼睛通紅,臉頰上還殘留淚痕。
司馬紹掏出帕子給他爹擦眼淚,低聲安撫道:“阿父,晉室敗落非您之過,我們回洛陽去吧。”
琅琊王拉著他的手哭道:“江南一旦歸於趙含章,她一定不甘隻做晉臣,你我父子和皇帝恐怕都要保不住了。”
司馬紹道:“所以阿父更不該傷害王仲父等一眾忠心的王氏子弟,您見一見仲父吧,回朝之後有仲父護佑,我們當能無虞。”
又道:“趙含章名聲極好,這天下都是她一兵一卒打下來的,與我們家不一樣,她當能像前朝容忍獻帝一樣容忍我們。”
琅琊王臉都紅透了,嘟囔道:“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麼話……”
卻沒有訓斥對方,因為他知道,這個兒子比他聰明多了,說句大言不慚的話,到江南之後,有一些門閥世家倒向他,是因為他這個兒子,覺得他後繼有人。
琅琊王恐懼,司馬紹卻樂觀很多,勸說他爹道:“周滅商後留其嗣封邑宋國,始皇帝雖滅六國,卻也善待六國王室,從未有斷絕之舉,前朝代漢,山陽公也是壽終正寢,二王三恪是禮製,趙含章素有好名聲,皇帝會有善終,您雖占據江南,但主動回降,我們肯定也會受到禮遇與重用。”
“您看劉越石,在他身邊的幕僚從者,不曾有人蠱惑他複國嗎?但不論是晉室,還是趙含章,皆重用他,就是因為知道他無稱帝為霸之心。”司馬紹道:“阿父,我們躲到江南來,固有奪權的野心,可最開始,不是因為知道江北沒有活路,這才不得不南渡嗎?而今,匈奴已平,我們可以在故鄉安居了。”:,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