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依舊拒絕了。
此時,禪位的消息終於傳遍天下,大晉各個角落的百姓同時和他們的刺史一起收到了消息。
第一次,平民百姓們感受了一把和達官貴人們的無差彆信息。
石勒前腳收到心腹送回來的信,後腳便收到一張邸報,從官結結巴巴的道:“邸報送到書局後就立即開印,今日售賣,已經傳遍內外,百姓們都知道大將軍要當皇帝了。”
石勒捏緊了信,問道:“誰接的邸報,這樣重要的事為何沒上報?”
從官低頭,“是書局的管事,他說他是傍晚收到的邸報,當時就連忙把樣報送到了刺史府,因為事情重大,他認為應當儘快將邸報印出來,所以昨天晚上和工匠們加班,忙了一晚上印刷出來,一早便派印出去,他以為刺史已經看到邸報,既沒有派人阻攔,當是知道了。”
石勒麵無表情的問:“收邸報的人是誰?”
從官聲音更低了,“是一門房小吏,他每天都要收到一份樣報,有時候送來的時間早,他便上報,時間晚,便第二天遞進,這也是常規,昨日傍晚使君早早便回屋歇著,他總不能追到後院讓您看邸報……”
石勒暴怒,“我不看他不會看嗎,邸報上那麼大一個版麵說禪位的事,他眼瞎嗎?”
從官低低地道:“使君,他不識字……”
石勒更怒,“不識字當什麼吏,誰給他當的?”
大家默默地看著他。
石勒這才想起來,看門的這個小吏是跟著他一路從土匪打出來的兵,也是羯族人,傷了一條腿,所以石勒讓他在刺史府當個門房小吏,領公家錢。
很好,鬨了一圈,鍋竟然是他的。
石勒恨得咬牙切齒,“讓他識字,讓他立即給我識字!”
“學堂,學堂不是有教成人識字的課程嗎,所有不識字的人全給我去識字,我都能識字,他們為什麼不行?”發完火,石勒沉著臉問道:“那麼大的事,電台就一點消息沒收到?”
從官們低頭。
石勒磨了磨牙,當即就去電報所,目光閃了閃,讓他們當即聯係北宮純,“問問他,有沒有收到皇帝禪位的消息。”
而此時,北宮純拿著邸報還沒反應過來,看到電報員遞來的紙,他略微回神,“難道幽州也是今日收到新的邸報?可我並州離得更近,為何是和幽州同一天收到,我該比他們早一到兩日啊。”
北宮純當即去質問石勒是不是有彆的消息來源。
石勒看著紙上的質問沉默了,他沉默片刻後反應過來,“是元立乾的,她這是命他故意控製了時間,其他幾州不會同時在今天收到邸報吧?”
是元立乾的,主意是他想的,但能把時間控製得這麼精準,是因為有傅庭涵。
傅庭涵根據他的要求和各州的運送時間不同,不僅給安排了不同的邸報版麵和內容,還給出了不同的出發時間和到達時間。
既可以讓各州每天都能收到洛陽去的邸報,不讓他們察覺到異常,還可以讓這同一張邸報相差不多的時間同時到達各州,並打一個時間差,先讓書局印出邸報來發賣,再同時讓各州刺史晚一晚上看到樣報。
幽州這邊有衛玠,其他各州,自然也有元立能指揮的人,主打一個公平公正,不管是信任的人,還是不信任的,都是差不多時間收到的消息。
莫名的,石勒在和幾個州打探過消息之後,心裡平衡了。
他放下心來,丟下邸報,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哼了一聲道:“北宮純得大將軍信重又如何?祖逖剛從洛陽回冀州又怎樣,不還是和我一樣今天才收到的消息嗎?”
張賓見他冷靜了下來,便道:“使君該準備朝賀新君的表和賀禮了,這邸報上記的是陛下第一次禪位,我估摸著第二次也過了,第三次當不久,大將軍就要即位。”
石勒便想起最緊要的問題來,“我們是不是要進京恭賀?”
“按理是要的,但不是現在,”張賓道:“大將軍仁厚,一年又過半,她多半會到明年才改元,今年水患嚴重,她應該也不想大操辦。”
石勒不認同,“彆的事還罷,改朝換代,不能不大,不然天下人怎知司馬氏的晉滅了?”
說到司馬家石勒就恨意滿滿,“當年他們將我當豬狗一般對待,如今他們也是亡國之後了。”
張賓生怕他進京後對小皇帝不利,連忙勸道:“使君還是收斂一下脾氣,大將軍得皇帝讓位,一定會善待他,您若欺辱他,便是她再偏心您,怕也不好不罰。”
石勒哼了一聲,到底聽進去了。
祖逖平靜的看完邸報,若不是眼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亮,左敏幾乎以為他沒有變化。
左敏問:“使君,我們是不是要慶祝?”
祖逖道:“慶祝什麼?讓大家留意民間的聲音,事情還未定,不可做多餘的事,這是洛陽的事,我們隻要看著就好。”
北宮純在懵逼之後猛的一下反應過來,立即叫來黃安和令狐盛,“快,集結軍隊駐紮邊境,一營和三營皆往前移二十裡,小心戒備鮮卑。”
黃安和令狐盛反應過來,連忙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