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茂道:“兒子願意為兄長守護西涼,等兄長回來。”
張軌:“要是以前一定可以,但現在不行了,此事我意已決,王融,你來助我起草文書,我要親自向陛下請封世子。”
長史王融應下,去取紙筆,一旁的將軍孟暢搬來小矮桌擺在床上,然後去扶張軌坐起來。
張茂瞪大了雙眼,拎起衣袍就跪下,砰砰磕頭,淚流滿麵,“父親,您是要置兒子於不悌不義,我,我以後還怎麼見兄長?”
張軌:“我自會寫信給你兄長說明一切,他一定能理解我,也能理解你。成遜,難道你隻在乎你兄長,就不在乎你父親嗎?”
成遜是張茂的字,張寔字安遜,由此可見張軌對他們,對這個世界的期望。張軌呼吸急促了一些,緩了緩才喘過氣來,聲音微弱道:“我半生戎馬,皆在西涼。西涼的百姓是我的子民,我的家人,西涼的將士和官員是我的兄弟,你的
叔伯,你忍心看到他們再陷戰亂紛爭之中嗎?”
張茂哭道:“父親不是說陛下仁善,不會輕言戰事嗎?”“不錯,可若是西涼內亂,先起戰事呢?”張軌道:“你忘了張鎮賈龕之禍,忘了張越之禍,忘了麯晁和麯儒了嗎?如今西涼內還有多少個這樣心懷不軌之人
?”
張軌緩了一口氣後繼續道:“我一直猶豫,到底要不要立安遜為世子,他,崇尚佛法,任性妄為,此次他出行西域,我曾一再勸誡他不要去,但他不聽從。”
佛法是西漢末年,東漢初傳入中國的,此時在中原並不盛行,而是在北方等少數民族區域最為活躍。
而此時的佛法是以小乘佛法為主,即修煉渡己,以“自利”為主,張寔便很受小乘佛法影響。
此時的佛教沒有後世那麼多的清規戒律,張寔很自由,他隱約覺得現在的佛法不太對,至少不能解疑他心中的疑惑,也不適合他在中國推廣。
所以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更多真理,解答自己心中的疑惑。
張軌尊重兒子的追求,但他不認同,在他看來,佛法太過小眾,不渡人,更不能渡己,遠不如道和儒。
所以他老早就想換繼承人了,可他深受道儒思想影響,雖然知道長子不太適合,可還是下意識的選擇他,倚重他。
若不堅定的選擇嫡長子,兄弟鬩牆引起的混亂更是毀滅性的。
西涼並不是一直安定的。
這幾年中原一直在打仗,西涼也沒安定多少,張鎮賈龕之禍就不提了,張越都不是他朝廷官員,隻是個小小士族罷了,連門閥都算不上。
因為聽了坊間傳聞,認為自己是天命之子,於是就造反了,可他振臂一呼還真有不少人跟從。
而麯晁是張軌的涼州彆駕,他們一起打過仗,喝過酒,甚至在一張床上睡覺,這麼好的交情,因為張軌中風,他立刻認為自己能夠取而代之,於是造反。
西涼這麼大,像他們這樣心懷不軌的人有多少?張軌幾乎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