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淼越過門口站著的男人,直接走了進去。
房子裡沒有開燈,甚至連窗簾都是拉上的。在她走進去的那一刻,唐淼聞到了客廳裡安神用的沉木香氣。她像是一塊融化的冰,在她走進房門的時候,腳步慢慢虛軟,最終,唐淼走到玄關儘頭,跌坐在了地上。
地麵冰涼,唐淼卻沒什麼感知,她還沉浸在剛才的恐懼之中。她坐在地上,抬頭看向了依然站在門口的男人,雙唇微動了動。
“關上門吧。”唐淼說。
她說完,門口站著的賀嘯關上門,同時打開了客廳裡的燈。
燈光亮起,房子裡的情形也清晰了起來。門一關上,像是把危險也隔絕在外,這種密閉空間帶來的安全感,讓唐淼七上八下的心跳慢慢平穩了下來。
她垂著頭,修長的脖頸彎曲成了一個流暢優美的弧線,後頸的頭發紮起,露出她乾淨白皙的皮膚。
她像是一隻鬆懈下來的白天鵝,正在一點點舒展她的精神和情緒。
賀嘯站在門口,看著坐在地上的女人,自始至終也沒有說一句話。他站在那裡,高大挺拔的身形在燈光下拉出一個又高又長的黑影,剛好可以將女人籠罩在那黑影之下。
房間裡靜悄悄的,女人的呼吸在這種安靜的環境中也變得清晰了起來。她的呼吸從一開始的急促沉重,慢慢變得輕盈和緩,等到她徹底平複下來後,女人抬起頭看向了他。
剛才在門口,或者是女人直接走進他家裡,賀嘯都沒有太看清楚女人的長相。等到現在開了燈,她安靜地坐在地上,仰頭看向他時,賀嘯才算端詳清楚了她的模樣。
她長得不算太漂亮。
漂亮的人總是有著深刻的五官輪廓,優越鋒利的臉部線條,在看向彆人時,往往會因為對自我長相的自信而自然流露出一種倨傲。
她和那種漂亮截然相反。
她是一種非常溫和的長相。五官輪廓並不深邃,反而有些淺淡,臉型是鵝蛋臉,配著白皙的膚色,讓她的臉部線條看上去都格外柔和。
但她卻是好看的。即使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漂亮,女人卻另外有一種令人賞心悅目的好看在。她的眼睛是典型的杏眼,看人時帶著瑩潤的光澤,或許是膚色的映襯,她的瞳仁漆黑分明,在看向彆人時,帶有一種清澈的懵懂。
而相較眼睛,她其他的五官顯得略寡淡了些。但是寡淡中,又彆有一番韻味,比如那一雙飽滿紅潤的唇,在精神緊繃時,她的唇線也是抿緊的。可是現在到了安全的環境,唇線也隨之鬆弛了下來,鬆弛下來後,唇的顏色比剛剛更為嫣紅了些,看上去也更為柔軟了些。
總的來說,她是個長得好看,卻不是賀嘯經常見到的那種女人。
賀嘯玩兒了這麼多年樂隊,見過的女人不在少數,漂亮的更是多如繁星。她倒不像是繁星,更像是掛在夜空的月,散著淡淡的讓人不去注意的光芒。
而和賀嘯相反,唐淼在看到賀嘯的第一眼,就認為他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人。
早在來看房的時候,中介就簡單地說過她的鄰居是個年輕英俊的男人。但是直到看到賀嘯的那一眼,唐淼才覺得中介對於他的描述都過於平淡了。
男人很年輕。
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他站在他家門口,因為身材過於高大挺拔,唐淼需要努力仰頭才能對上他的眼睛。
他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桃花眼,也不是單純的丹鳳眼,而是介於這兩者之間。眼睛的輪廓在濃黑的睫毛下,清晰分明,上下眼皮之間,一雙茶色的瞳仁,蓄著深不見底的光。
他身上有著非常明顯的樂隊樂手的那種氣質和感覺。這來源於他微長的卷發,還有他自然流露出的清冷疏離。
和他的瞳色一樣,他的發色也偏淡,是一種比栗色還要淺淡的亞麻色。頭發略略有些長,但因為他的膚色過於冷白,讓他頭發下的臉部輪廓格外的清晰。
他的長相帶有一種攻擊性的漂亮。臉部輪廓鋒利流暢,下頜線如刀削一般,而在這張臉上,他的五官深邃而精致,下頜線連接著修長的脖頸。即使現在他在低頭垂視著唐淼,但他的下巴自然而倨傲的微挑,脖頸間的喉結微微滾動,卻並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他的身高很高,可他的臉相較於他的身高,明顯看上去小。
這樣的身材比例,讓唐淼有微微一瞬的走神,她想,如果不玩兒樂隊,他應該會去做模特。
而這樣的走神過後,唐淼很快在對方冷淡的眸光中回過神來。她眼睛動了動,料想到剛才對於他的打量過於魯莽了些,她收回目光,從地上站了起來。
“抱歉。”
唐淼開了口。
她今天確實十分沒禮貌,不光直接敲開了鄰居家的門,還不經對方同意就進了他家,另外為了緩衝恐懼,她甚至開口叫了他老公。
想到這裡,唐淼的臉熱了一下,同時,她和對方解釋了一下剛才自己那番行為的原因。
“我被人尾隨了。就在剛才下電梯的時候,對方好像就在樓道。我想快點回家,可是他好像已經出來了。我是自己一個人住的,我怕我開門的時候,他也一塊跟進來,所以就敲開了你家的門。”
說到這裡,唐淼才終於抬起頭又看向了賀嘯,她眼睛裡帶著歉疚的笑意,又一次地道了句歉。
“抱歉。”
在她再一次道歉的時候,賀嘯看向她的目光才稍微變動了一下。然而這種變動,並沒有改變他眸色中的疏離和冷淡,反而是在此基礎上,多了一絲其他的情緒出來。
唐淼在看到男人眼中的這絲變化時,她的笑意慢慢收斂了起來。
就在她收斂笑意的同時,賀嘯走到了她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