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的兩岸實際上隔得也不算太遠。畢竟中間連接著碼頭,再往裡麵走一些的話,江麵才慢慢拓寬開,如果再遠一點,那唐淼就看不清對岸的景色了。而現在她的這個位置,還是能看清楚對麵的。
她剛才在夜市的時候,就看到了對麵一家大排檔的那一桌。那一桌之所以這麼吸引她的注意,是因為一桌圍了有那麼七八個人,相比其他桌,這一桌人多。
而再細看一眼,唐淼就看到了齊遠,看到了吉邦,看到了林燁,也看到了賀嘯。
賀嘯坐在白色的塑料餐椅上,身體後靠在椅背上,姿勢放鬆隨意。在他坐著的時候,旁邊幾個她不認識的人正說著什麼,而後齊遠不知道笑著說了一句什麼,桌上的人也一並笑了起來。
雖然唐淼不認識桌上另外的幾個人,但顯然他們是很熟的。大家在桌上吃著喝著說著笑著,甚至連不太說話,神情平靜的賀嘯偶爾也會隨著他們笑兩下,或者說兩句什麼。他說完,桌上也笑,像是他開了一句什麼玩笑。
每個城市都會有大排檔。每個大排檔,總是寄托了一些心情。有工作不順去喝酒消愁的,有生活不順,找朋友傾訴的,另外有遇到了開心的事情,大家圍聚在一起開心的。也有現在他們這桌上那樣,就隻是普普通通的吃頓飯,但是因為關係好,什麼話都說的開,也有共同的話題聊,不需要照顧其他不懂他們話題的人的情緒,也不需要去顧忌桌上有不太熟悉的人,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
這樣才是一起吃飯,輕鬆舒適,愉悅自由,也符合他們樂隊的氛圍。
唐淼扶在扶欄上,望著他們那一桌的氣氛想,如果她當時答應了齊遠一塊過去吃飯,估計他們就沒有這麼自在了。
因為不光其他人舒服,賀嘯也舒服。
在這樣想著的時候,唐淼的目光又落在了賀嘯的身上。
和今天白天的時候不一樣,賀嘯沒有帶口罩。他沒有帶口罩,有可能是晚上彆人看不到他唇角的傷,也有可能他不在意被他們看到。他們也可能已經聊過了這個話題,反正大家都沒有就賀嘯的嘴角聊過什麼,可能聊得更多的是音樂亦或是明天的音樂節。
唐淼望著遠處,隔著這麼遠,她是看不清楚賀嘯的神情的,但是她的腦海裡又想起了賀嘯唇邊的傷。
她今天找賀嘯道歉了。問了他,她昨天沒有對他做什麼吧,問了他,她昨天沒有發酒瘋吧,而她當時著急,好像沒有等賀嘯回答這兩個問題,就著急跟他道歉。而聽了她的道歉後,賀嘯也忘記了回答上麵那兩個問題,隻跟她說了聲沒關係,就關門回房了。
說是沒關係,但唐淼覺得賀嘯好像還是有關係。因為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沒有恢複成以前的樣子。
她也不知道她想讓賀嘯怎麼待她,但是唐淼就是覺得不對。
那她昨天肯定是對賀嘯做什麼了。
對於她的道歉,賀嘯確實說了沒關係,但也隻是對她昨天對他做的事情說的沒關係。而對於她忘記了他昨天對他做的事情的這件事,賀嘯好像還有些耿耿於懷。
她以後真不能喝酒了。
不管她酒量多好,不管喝得再少,都有可能發生意外。
唐淼又下了一次決心,她站在江邊望著遠處,看了一會兒後,收回目光重新回了夜市。
今天約呼嘯而過一起吃飯的,是和他們關係不錯的兩個樂隊。幾個樂隊成立時間差不多,當初一起參加音樂節,因為音樂風格差不多,音樂節也重合,一來二去就熟悉了。這麼多年來,每次有音樂節碰到一起,樂隊有時間就會聚一聚。
聚在一起,就是天南地北的聊。而不管聊什麼,大家話題一致,話也多,聊起來也輕鬆,聊著聊著,一頓飯也就從七點吃到了十點多。
臨近十一點的時候,幾個樂隊道彆解散,打車回了酒店。
昨天晚上是沒有意識得喝多,今天則是因為太高興,有意識得喝多了。四個人裡,就隻有林燁和賀嘯還算清醒。兩人扶著齊遠和吉邦,把他們送回房間後,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賀嘯送下齊遠後,就離開齊遠的房間,出門時,剛好碰到放下吉邦的林燁。兩人簡單打了個招呼,林燁回了這層自己的房間,賀嘯則去了電梯那裡,坐了電梯上了樓。
今天休息了一天,賀嘯的嗓子也好了些。晚上吃飯的時候,他也喝了些酒,不過喝的不多,也沒醉。
賀嘯上了電梯後,雙手就後撐在了電梯扶手上,看著電梯屏幕上的數字變化。沒一會兒,他所在的樓層到了,賀嘯撐起身體,從電梯上走了下來。
晚間的酒店依然是安靜的。
走廊裡也沒什麼人。而這個時間,大家倒也未必就是睡了,隻是各個房間的門緊緊關閉著,偶爾還能聽到房間裡傳出的電視的聲音。
賀嘯下了電梯後,就拿了房卡朝著自己房間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走廊的地毯厚重,走在上麵也幾乎沒什麼聲音,沒過多久,賀嘯就走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前。
到了房間門前,賀嘯的腳步頓住了。
賀嘯站在房間門口,他手裡拿著房卡,卻並沒有刷在房門的房卡感應區。他垂眸站在那裡,目光落在了房卡感應區的下方。
房卡感應區的下方,是賀嘯房間門的門把手。門把手厚重光亮,在走廊的燈光下反射著淡淡的光。
而在這泛著淡淡的光澤的門把手上,掛了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