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7章(1 / 2)

朱舉綸接到電話,已經是早上七八點鐘的樣子。當值的私人秘書汪子京十分焦慮:“尹小姐昨天夜裡走掉了,六少現在大發雷霆,開銷了當值的全部侍衛,連沈隊長都吃了掛落,到現在還在追查是誰放了人,隻怕要出事。”朱舉綸連忙道:“我馬上過來。”

大雪下了一夜,到天明時分方才停了,路上都是一尺來厚的積雪,汽車輾上去吱咯作響,速度走不快。等朱舉綸趕到時,遠遠就看到洋樓前停著三四部小汽車,像是黑色的甲蟲臥在雪中。那洋樓西側正北風口子上,分兩排站著二十餘個衛戍近侍。雪雖停了,朔風正寒,他們又在風口上站著,許多人凍得已經搖搖欲墜,卻都咬牙忍著。朱舉綸瞧在眼裡,不由眉頭微微一皺。

他走到客廳裡去,隻見幾位私人秘書垂手站在那裡,慕容灃坐在沙發上,雖然看不出什麼怒容來,朱舉綸知道已經發過一頓脾氣了。汪子京欠身向前,正在向慕容灃低聲說什麼,隻聽慕容灃高聲道:“就凍死他們才好,全都是無用的飯桶!”汪子京碰了這樣一個釘子,一抬頭看到朱舉綸進來,忙滿臉堆笑,說:“朱先生來了。”

慕容灃見到朱舉綸,麵無表情欠了欠身,算是打過招呼。朱舉綸倒是拱了拱手:“六少好。”方坐了下來,慢條斯理的說:“程家的專列明天就該到了,帥府裡雖然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但許多事我等不敢作主,還要請六少的示下。”

慕容灃本來就不耐煩,說:“婚禮的事你們安排就好了,難不成還要我去操心不成?”朱舉綸道:“婚姻乃人生大事,六少的婚事,更是非同小可,恕朱某未便擅專。”頓了一頓,說:“當日大帥一病,立刻就不能說話,連一句後事都未曾交待,朱某在床前侍疾,大帥隻狠命的盯著我,用儘了最後的力氣才舉手伸出拇指與小指。所以在大帥靈前,朱某就曾對六少說,某雖不才,但絕不敢辜負大帥臨終所托。大帥一生的抱負,六少是最清楚不過。六少自主事以來,決斷有為,想必大帥泉下有知,亦感寬慰。到了今日如何反而為了一介

女子,危及大事?”

慕容灃默不作聲,朱舉綸又說:“尹小姐懷有身孕,所以六少才如此情急,此乃人之常情,我等自然可以體諒。但不知六少是否想過,如果程家知道六少為了尹小姐大動乾戈,會作何反應?程小姐既然要求六少登報聲明,與尹小姐脫離乾係,擺明了並無容人的雅量。所以朱某覺得,六少不必聲張,一切由朱某去安排,保管能夠將尹小姐尋回來。可是有一條,望六少能答應我——尹小姐回來之後,請六少送她去羅陽暫住一段日子,等孩子出生之後,再接她回來。”

慕容灃心中突突亂跳,說:“她性子剛烈,我隻怕她想不開……”他自從怒火漸息,便憂慮如狂,此刻脫口說了出來,那朱舉綸到底是外人,所以他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朱舉綸是何樣的人才,立刻接口道:“憑她如何剛烈,也不過是個女人,六少的骨肉,也是她的骨肉,母子自有天性,六少請放心,她決不忍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朱舉綸便以婚期臨近,保證婚禮期間承州治安為理由,將承州駐防的治安官陸次雲叫了來,命令他封鎖水陸交通,徹查城中的大小飯店、旅館。陸次雲本是慕容宸的親信出身,與朱舉綸是老相與了。聽了朱舉綸的一番叮囑,遲疑著說道:“封鎖搜查都不難辦,可是眼下城門已經開了幾個小時了,火車也有好幾列發了車,隻怕來不及了。”朱舉綸道:“大隱隱於朝,尹小姐素來是個聰明人,未必此時就急著出城。我已經叫人給諸省的治安長官拍發密電,你這裡先安排下去,以免有失。”陸次雲連聲答應,立刻就去辦理。

朱舉綸返身回來時,因為沈家平被停職,所以副隊長舒東緒來向慕容灃報告:“嚴世昌承認是他開後門放尹小姐走的,說都是他一時糊塗,請六少饒過其它人。”

慕容灃冷冷的說:“一個都不饒,全打發去鬆北駐防。”鬆北在最北端的邊境線上,最是寒苦。舒東緒問:“那嚴世昌呢?”慕容灃怒道:“這種目無軍法膽大包天的東西,還留著做什麼?”朱舉綸在旁邊聽著,就說:“這大年下,又正辦喜事,六少饒他一命吧。”慕容灃心情煩

亂:“那就關到東城去。”

他還有公事先回大帥府去,在車上已見沿途開始設立關卡,街市之間加派了警察與巡邏,好在戰時氣氛緊張,城中居民司空見慣,絲毫不以為奇。隻是治安隊素來不比承軍的嫡係,在地方上橫行霸道慣了,難免滋擾的雞飛狗跳。一直到了臘月二十七,已經是婚禮的吉期。因為要維持地方治安,連同衛戍近侍也全部派了出來,程允之與程信之送了妹妹乘專列北上,兩天前到了承州之後,包下了整個聖堡飯店。所以到了婚禮這天,從新人住的聖堡飯店,一路崗哨放到大帥府去。名符其實的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正街上早就肅清了行人,看熱鬨的人,都被趕到斜街窄巷去,個個引頸張望。

舒東緒一早忙出了滿頭大汗,安排各處的保安事宜,吉時是早晨九點,慕容灃親自將程謹之迎進帥府,鞭炮聲四麵轟響,連門口軍樂隊的奏樂都全壓了下去。門口的汽車,一直停滿了三條街。那一種繁華熱鬨,不僅街旁的老百姓瞠目結舌,連承軍中的將領,也覺得富貴到了極致。等到下午三四點鐘的光景,舒東緒連聲音都說得嘶啞了,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忽然一名副官過來報告:“舒司令,有人報告說,治安隊在城南一間小旅館裡查獲一個人,行跡十分可疑,冒充是劉府家眷。”舒東緒正忙得沒有辦法,兼之聽說是隻是冒充劉府家眷,不以為意:“你去處理,統統先關押起來,等過兩天再審。”那副官答應一聲,轉頭就去告訴手下:“將那女人先關起來。”舒東緒忽然又叫住他:“慢著,那女人多大年紀,長什麼樣子?”那副官道:“聽說大概有二十來歲。”舒東緒正待說話,那邊又有人報告說最近的街口處看熱鬨的人太多,擁擠得崗哨難以維持。他著急怕出事,立刻要出去查看,百忙中回頭對那副官說:“先關起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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