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2 / 2)

一群人隨在一個小男孩身後,穿過鬨市,出了城門,不顧路人詫異的目光,最後來到西郊的一處荒地。

這裡空蕩蕩的,荒草橫生,幾座墳塋掩於其中。幾個官差近前看了看,到宋修濂身邊稟:“大人,七座墳墓,碑上皆無一字。”

這會兒,小孩也不鬨了,想是累了,竟趴在一仆從懷裡睡了過去。

宋修濂心想,小孩帶他們來這裡用意何在。七座墳塋,是汪懷良一家七口的嗎?誰人在此建的墳墓?秦先玉?凶手?越想越覺得詭異。六月天氣,他竟覺著背後有些發涼。

“先生,於此,你怎麼看?”他問。

周師爺回道:“小人愚鈍,看不出這個中蹊蹺。”

“既是如此,咱們便回吧。”宋修濂說。

待走遠了,他回頭看一眼,隻見朗朗青天之下,一處宅子若隱若現,漸漸地,淡出視線。

回衙後,宋修濂立馬差人去學裡給秦先玉請了來。

秦先玉隨著兩名官差入了公堂,他有秀才的功名,見官不跪,在知縣大人麵前以學生自稱。

“不知大人著學生來所為何?”秦先玉向宋修濂施禮道。

宋修濂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他道:“你為何賣了汪懷良家的房子?”

秦先玉愣了一下,隨而一五一十道:“汪懷良托夢給學生,要學生給他賣的。”幾日前,汪懷良入了他夢。汪懷良要他將他們家的宅院變賣掉,房契上寫他的名字就行。

他雖不知道汪懷良為何會托夢於他,但還是照人所說,將房子給賣了。所得銀票他分文未動,待日後汪懷良回來了,他會悉數歸還。可他又隱隱覺出哪裡不對,托夢不是已故之人對自己親朋好友的托付嗎?難道汪懷良......

是以,當知縣大人告知他柳家後院枯井裡發現汪懷良一家人的屍骨時,他如遭雷擊,頓時毛骨悚然。

他們家三代秀才,與汪家沾些親故,汪懷良是個大善人,常常接濟一貧如洗的他們。他心裡感激,便給他家的一對龍鳳胎任啟蒙先生,以此來報答他們汪家的恩饋。

隻是,他怎麼也想不到,汪懷良九年前就給人害死了,一家七口全沒了。

秦先玉從縣衙大門出來,心裡說不出的悲痛。朗朗乾坤,昭昭日月,究竟是哪個喪心病狂,又是什麼深仇宿怨,滅人滿門,連一個小嬰兒都不放過。

宋修濂看著秦先玉離開,心裡一直吊著的一口氣,一下子就泄了。這下,此案徹底成了個無頭案。他問身邊的師爺:“先生,汪懷良可有什麼仇家?”

周師爺略微一作想,隨即回道:“汪懷良寬厚仁愛,樂善好施,不曾聽聞有什麼仇家。即便有,這麼多年過去了,該遷的早遷走了,哪裡還尋得到。”

宋修濂“嗯”了一聲,之後又差人去找曾在汪懷良家裡當過差的下人,尋了數日,僅僅來了名女子。

女子曾是汪家一端茶遞水的丫鬟,現已嫁作他人婦。她與宋修濂說,汪家的下人並不多,攏共不超過十個,且在汪懷良離開蕪縣的前一天就都給遣散走了。她還說,汪老爺與人為善,講求和貴,行生意多年,並沒聽說過與什麼人有宿怨。

無人與之有宿怨,周師爺這麼說,秦先玉也這般說,如今來了個曾經伺候過汪家的女子,也還是這樣的話。

那麼,便隻有一種可能了…

謀財害命。

汪家錢財多,有人見錢起意,起了謀害之心,也不是不可能。隻是,既是謀財,害完命後,凶手怕是早就逃匿他處了。天地之大,人海茫茫,教他一個無頭無緒的宋修濂哪裡找去。

宋修濂因此事爛額,一連數日,愁眉鎖眼,心事重重。書書見了,就問他:“修濂,你近日來怎麼了,看著不大高興,可是有什麼心事?”

感受到書書纏過來的溫度,宋修濂順勢摟住了她。犯命屍案,還是不與書書說為好,忽又想到今日裡另外一件事,眉目一展,與書書道:“今日廣筠來信,說他得了個兒子。書書,你也給我生個兒子吧。”

書書依偎在他懷裡,聞言,說道:“若我生個女兒,你便不喜歡了麼?”

宋修濂這才知他這話讓書書生了他意,忙道:“傻瓜,怎麼會,隻要是我與你生的,男孩女孩,我都喜歡。”

書書抬起臉,手摸上他的臉龐,“修濂,我不信你是因為孩子一事愁悶不樂。成親那晚你與我說,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有什麼煩心事,是你不能與我說的。”

宋修濂歎聲氣:“書書,當然不是因為孩子一事,我與你還沒廝混夠,那麼著急要孩子做甚。書書,是公事…”他再無隱瞞,將汪懷良一家遇害,以及凶案無果,他為此煩悶等事全部說給了書書。

書書聽得心驚肉跳,世上竟有這等喪心病狂之人,為謀錢財,連害七命。她枕在宋修濂臂彎,感受著他的呼吸聲,心隨著他一起跳。

“是不是讓你覺著不舒服了。”宋修濂輕撫她的麵頰,問她。

書書勉力一笑:“還好。九年前的命案了,怕是不好再解。你也不要太過勉強自己,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書書說的對,一切順其自然就好。”宋修濂抬起上半身,俯身親了親她,拇指在她唇瓣上輕摩,“書書,用你這裡?”

書書當然知他這是何意。兩人成親一個多月了,宋修濂床上花樣百出,她甚至疑他並非沒經過女人,不然哪來這麼多樣式。宋修濂卻說,除她之外,他確實沒經過彆的女人,之所以懂得多,是因為他看的這方麵書多。

對此,她深信不疑。不管宋修濂提何要求,她都有求必應,從不相拒。因為,她愛他,恨不能給他所有。

書書自宋修濂身上稍作分離,來到她經常光顧的那個地方,埋上頭去。宋修濂手指攏進她發間,舒服地眯起了眼。

“好書書!”

□□愉,並未能消除宋修濂心上的煩悶。天一亮,他依舊為汪懷良一家七屍案爛額。雖說這是九年前的命案了,但事關七條人命,是重案。他發誓,隻要他還任蕪縣知縣一天,他便一日不罷休,定要將凶手繩之以法。

他正伏案寫公文著呢,一衙役突然進來稟:“大人,城外西郊一處的宅院被雷給劈倒了。”

雷劈倒了?宋修濂停下手中的筆,昨晚後半夜,下過一場陣雨,確實有驚雷的聲音,那聲音還不小,竟把房屋給劈倒了。

“人呢,房子裡的人如何了?”宋修濂問。

衙役回道:“回大人的話,那是處空宅,並無人住。”

末了,又補充一句,“那處宅子大人也見過的,前些時候,柳老爺家兒子犯病,突然跑到西郊一處的荒墳上,荒墳不遠處有座宅子,正是昨晚被雷劈倒的這個。”

荒塋,宅子,宋修濂一直覺得,小孩不該無緣無故跑到人墳地去。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或許那處宅子與此案有關?

隨即命道:“去查這空宅的原主人是誰。”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