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濂道:“那便叫你媽媽來,我與她說。”
晴煙便退了出去。
待人一走,連飛訣責怪起宋修濂來:“哥,你醉了便罷了,怎能亂點鴛鴦。”
宋修濂道:“什麼叫亂點鴛鴦,你未婚她未嫁,我給你們說合說合,你怎麼倒怪罪起我來。我隻問你,你喜不喜歡晴煙?”
連飛訣這下不吭聲了。
“你不吭聲,便是喜歡了。”
連飛訣:“哥,你不講理。”
宋修濂:“不講理就不講理吧,隻要能說合成你們,不講理又怎麼了。”
連飛訣正要反駁時,晴煙領著媽媽走了進來。
媽媽笑著問:“是哪位公子要我們晴煙了?”
宋修濂道:“我,我給我家兄弟說親來著。我問你,娶你家晴煙得多少銀子?”
媽媽伸了五個指頭:“五百兩。”
宋修濂一拍桌子:“好,就這麼定了,你好生看顧著晴煙,待我取銀子來娶你家晴煙。”
媽媽道聲“好”,要晴煙好生陪著二位公子,便出去了。
晴煙為他二人斟上酒,連飛訣本來是要與宋修濂叨咕幾聲的,但礙於晴煙在旁邊,便住了嘴,與他一杯接一杯飲起酒來。
日上中天,天氣悶熱。宋修濂喝了太多的酒,胃裡翻滾,一個嗆聲吐了一地。
連飛訣這才發現喝的太過了,趕緊扶起他找間客棧歇著去。晴煙卻說:“公子若不嫌棄,便把他扶我房裡歇著罷。”
連飛訣說:“這…不大好吧。”
晴煙道:“沒關係,他這樣子不宜來回折騰,公子就把他放我房裡吧。”
連飛訣看看宋修濂一副不省人事的樣子,確實不宜折騰,遂把他送進了晴煙房裡。
伺候宋修濂睡下,連飛訣欲要靠坐在椅子裡稍作休息,卻見晴煙還在屋裡,並未要走的意思。
遂與她說:“方才我哥說的是醉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晴煙問:“公子指的是哪個話?”
連飛訣不好意思道:“就你我結親的事。”
卻見晴煙突然跪下,聲淚俱下地說:“公子是嫌棄晴煙的身份嗎?晴煙雖樂坊出身,可隻賣藝不賣身,身子仍是清白的。”
連飛訣見她會錯了意,忙將她從地上扶起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自己的住處,怕給不了你一個家。”
晴煙道:“晴煙不嫌,晴煙有私房錢,可以租個房子供咱倆住。”
連飛訣歎聲氣,拿她沒辦法,隻說:“我叫連飛訣,你叫我飛訣就是。”之後又把自己身份以及自身情況全部說與了她。
他想,既是要與她結親,便不能有所隱瞞。
晴煙聽後破涕為笑,再看看他腰間帶著的刀,心裡藏不住的喜歡,說道:“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飯來。”
說完,便滿心歡喜的去了。
連飛訣見她關了門,這才坐回座位上,再看看床上躺著的宋修濂,心說,這趟花陰鎮之行倒是沒枉來,讓他平白無故得了個媳婦。
那晴煙長的十分可人,很是合他意,他又怎會不喜歡。
*
宋修濂睜眼醒來時,天已經黑下來。他揉揉突突跳的太陽穴,屋裡燈光昏黃,有淡淡的檀木清香。
連飛訣來到他跟前,欣喜道:“哥,你醒了。”
宋修濂坐起身子,看看連飛訣,見他身邊還有一個女孩子,就問:“飛訣,這是哪裡?”
連飛訣回他:“這是晴煙的房間裡。”
“晴煙?”
宋修濂有些恍惚,一時想不起晴煙是誰。
連飛訣隻好給他解釋:“哥忘了,晴煙是你給我指配親事的那個。”
聽他這麼一說,宋修濂終於想起,他喝了酒後,確實有給連飛訣指配親事,隻是想不到,這二人在他昏睡的時候已好上了。
他笑笑,與連飛訣道:“榆木可雕也,你小子倒是開竅,這麼快就與人好上了。”
連飛訣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與身後的晴煙說:“晴煙,麻煩你去給哥弄些吃的來。”
晴煙點點頭,去之前先給宋修濂行了一跪禮:“晴煙見過大人!”
宋修濂看眼連飛訣,知這小子把家底全給人交代了,心中不免好氣又好笑,明明那麼喜歡,我給你介紹時你那麼抗拒乾嘛,心口不一。
用過飯後,三人自樓裡出來,來到河岸邊。
今日中元節,中元節又名鬼節,有放河燈、祀亡魂的習俗。
三人劃船來到河中央,宋修濂從懷裡取出那個小瓶子來,將其放進河燈裡,而後又將河燈輕放於水麵上。
微風輕輕吹來,水麵漾開一層微波,燈隨波流,慢慢地融進一大片河燈裡。水裡的河燈與天上的星星交織互映,天上是水,水下有天,一條五顏六色的河水在天上緩緩流淌著。
宋修濂看著早已不知哪個是自己的一河花燈,心中默默祈福:
立瑩,小舅來送送你,你走好!
天上泉水清澈甘冽,你應該不會再覺著苦。
立瑩,天隔一方,再不能見,你保重自己。
小舅想你。
一滴淚水落入河裡,無聲寞寞,隨河燈一起,去向了不知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