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 79 章(2 / 2)

宋修濂略顯苦澀,心一沉,說道:“算了吧…算了…”

李書書道:“可把大姐一人留在家裡,你定然不會心安。”

宋修濂搖搖頭,隻道:“你勸不動她的。”

“什麼勸不動?”宋景沅趴在他肩上問。

他笑笑:“沒什麼。”低頭一看,懷裡的宋景溪一動不動,竟是睡著了。

他便起身抱女兒回床上睡覺去了。

晚飯過後,他敲開了他大姐宋若萍的屋門。宋若萍跪在供奉的佛像前禱告經文,他便依在她身邊跪了下來。

宋若萍手裡滾動著的佛珠不停,閉著眼睛道:“你若是來勸說我跟你們一起去京城,便請回吧。母親和立承在哪裡,我便在哪裡。”

宋修濂說道:“可姐姐留在這裡,我放心不下,於心不安。”

宋若萍睜開眼來,看著頭頂上方的佛像,“我若跟去了,你便能心安了嗎?”

一句話,堵的宋修濂啞口無言。

宋若萍繼續道:“我再問你,立瑩她去哪了?佛祖麵前,你如實回答。”

宋修濂在佛像前叩了一頭,後說:“被我殺了。”

手中滾動著的佛珠猛然一滯,宋若萍難受的閉上了眼。

“以前我經常在母親跟前說,她老人家養了個好兒子,中狀元做縣官,光宗耀祖,給宋家臉上爭了多少光。如今我對這個‘好’有了新的認知,你殺伐決斷,不給人留一點後路,不愧是宋家養出來的好兒子。”

“真是好的很哪…”

宋若萍說著說著,眼淚不受控製流了下來。

宋修濂立馬挪膝麵對她,跪她道:“宋修濂犯下的錯,不求姐姐能原諒。隻是母親已逝,長姐如母,我願像待母親那般奉養姐姐,還望姐姐成全。”

宋若萍含淚道:“你有何錯?當初若非你從李繼雙手底救下立瑩,她早被賣到不知哪裡去了,說不定早就死了也未可知。是你讓她多活了十幾年,我應當感激你才對,又怎麼會怪罪於你?”

“姐…”

宋修濂的心猛然一揪,大姐的話可謂是字字誅心,殺的他片甲不留。

宋若萍撐著地麵站起身,走到牆壁跟前,背對於他。

“修濂,姐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人,你養活了我們一家人,我發自內心的感激你。隻是有些事,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我還是那句話,娘和我的孩子在哪,我便在哪。”

“姐…”

宋修濂跪叩在地上,說不出一句話來。

五日後,家裡人過了個無滋無味的年。

次日,大年初二,宋若桐一家前來拜年。

三年前宋母病重,吳元聰帶著宋若桐和兩個孩子從瞿州城趕回來,此後再沒回去過。這幾年他在瞿州打下了一番基業,手裡積攢了不少銀錢,胃口漸大,瞿州城已經滿足不了他,他將目光放到了更為繁華的都城。

他想著,反正他妻弟遲早要回京城,不如他先一步過去站穩腳跟,待到日後家人們過去,也好有個落腳處。正好與他交好的一個商人也有去京城開發產業的打算,二人一拍即合,他當即便把瞿州城的幾個商鋪交給幾個心腹打理,自己則拿著銀票與人一塊兒京城闖蕩去了。

俗話說多錢善賈,本錢多生意就好做。他靠著手頭充裕的資金,在京城開了兩家商鋪,他在為商之道上頗為精通,很快他的生意就有了起色,短短三年,他在京城混得風生水起,如魚得水。雖說京城的產業跟瞿州的沒法比,好歹也算是站穩了腳跟。

當初隨他一起去的是他的大兒子,宋若桐和小兒子被留在了家裡。如今他事業有成,自是要接家人過去團聚。恰巧他妻弟也守孝完了,正好他們一塊兒過去,路上也好有個伴。

他端起宋修濂給他斟的酒,一口仰儘,將眼前之人看了看,想起人少年時候的模樣,意氣風發,狂傲不羈,心裡忍不住感慨,時間過得可真快啊,一晃眼,十多年就沒了。

宋修濂又給他添了一杯,而後說道:“想當初我向你誇下海口,說我日後做了官,保你生意上順風順水。如今看來,全是扯淡。你生意確實是順風順水,可那不是我保的,是靠你自己得來的。而我,依舊原地踏步,仍是一個一無所就的窮光蛋。”

他搖頭笑了笑,“此番情況再次印證了,話真的不可以亂說,不然到時被打臉的可是自己。”

吳元聰也跟著笑起來:“修濂你能力強,即便從頭再來,我相信憑你的手段和才智,將來定會飛黃騰達,一飛衝天。到時,姐夫還得仰仗你呢。”

宋修濂笑了笑,這人果然長了張好嘴,慣會說話。

桌上就他二人,孩子們在外麵玩耍,宋若桐和李書書去了宋若萍屋裡。不用問也知道,她二人是去勸說宋若萍跟他們一起走的。隻有宋修濂心裡明白,他大姐是不會跟他們走的。

過了不久,宋若桐和李書書回了來。宋若桐儘全力了,憑她怎麼聲淚俱下地勸說,大姐就是咬口不放,說來說去就那麼一句,母親和她的孩子在哪兒,她便在哪兒。

母親和立承沒了,立瑩也不知所蹤,她問大家李立瑩去哪兒了,大姐說死了,宋修濂什麼也不說,李書書又說人去了彆處,搞的她不知該相信誰。

李立瑩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家裡人對她閉口不提,宋若桐問了好久問不出個答案。她情急之下去問了宋景沅,宋景沅說立瑩姐姐想要掐死她,被她咬了一口後就跑掉了,此後再也沒回來。

宋若桐不禁想,這立瑩為何要掐死宋景沅啊,她思來想去,百思不得其解,問又問不出個所以,真是急死個人。

宋修濂見她一副愁眉不展樣,說道:“姐,不要再勸了,大姐她鐵了心不走,你就是說爛嘴也沒用。”

宋若桐道:“那也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啊,咱們這一走,還不知啥時候能回來,她一人在這裡,萬一有個什麼毛病誰來照顧,這不是難為我們嗎?”

宋修濂道:“那怎麼辦?她不走我有啥法子,總不能給人綁走吧。”

宋若桐道:“也不是不行,隻要能帶大姐走,綁也無所謂。待生米做成熟飯,到了京城她還能再跑回來不成?”

吳元聰忙斥責一聲:“小桐,長姐如母,我們應該敬而待之,怎能用綁,這不有違常理嗎?實乃不妥,此事須得從長計議。”

宋若桐也隻是急了口隨便說說,她哪真敢綁她大姐啊。

宋修濂想的卻是,從長計議?怎麼個議,無計可議。

正月初六,啟程之日。

宋修濂一家跪在宋若萍門口叩了一禮,算是就此彆過。此一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隻希望他大姐身體康健,照顧好自己才是。

而後上了馬車,看著消失在煙火深處的村莊,離家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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