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1 / 2)

八月二十日, 宋景沅兩周歲生辰。

宋修濂愛女心切,為給女兒舉辦一個特殊的生辰宴,這幾日他一得閒便鑽進廚房, 搗弄起怎麼做蛋糕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幾天來的辛苦總算沒白費, 經過多次試做, 他終於做出了一個自己較為滿意的水果蛋糕。

蛋糕擺放上桌後,家裡人很是出奇, 紛紛問這東西是什麼。

宋修濂說這叫蛋糕, 之後又把蛋糕的來曆以及製做方法,全部告知給她們, 要她們閒暇時可以自己動手做一個。

旁邊的李立瑩卻不屑一顧, 不就一個破蛋糕嗎?有什麼好顯擺的, 這麼簡單的東西,她閉著眼也能做出來。

蛋糕味道還不錯,家裡人第一次經這種味兒,忍不住多吃了幾口。就連平日裡忌甜的宋母也忍不住嘗了一嘗, 點頭直稱讚兒子好手藝。

很是難得了, 若非孫女生辰,她哪裡能吃得上兒子親手做的東西。

宋修濂麵上略為尷尬, 厚臉笑道:“娘若是愛吃,兒子以後天天做給您吃。”

宋母擺擺手:“你能有這份心意就夠了。人上了年紀,吃什麼都覺著沒味兒,這甜還是留給你們年輕人吧。”說著, 忍不住咳嗽幾聲。

自打入了秋,她這身體每況愈下,一遇天陰雨寒, 咳嗽聲不斷,咳的胸腔都覺著疼。

宋修濂見母親咳的厲害,就說:“娘,明日我再找個大夫給您看看,總不能這麼一直咳著,咳的人心惶惶,叫人不安。”

宋母以帕掩口又咳了一陣,方說:“十幾年的老毛病了,治標不治本,你給我找的大夫沒有一百也有五十,結果如何呢?還不是一樣沒用。我啊,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你們不用太操心。”

宋修濂欲再開口,宋母手虛虛一揚製止了他,而後麵向李立瑩,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立瑩啊,這鬨你也鬨夠了,也該收收心成家了。”

自上次悔婚事件後,李立瑩與家裡人鬨了個不愉快,每次一家人聚在一起,不是數落她就是談論她的婚事,她都快要

煩死了。

為此,她常常避開她們,平日吃飯都在自己屋裡。今日宋景沅生日,她實在是避不過了,才跟她們同桌而食,不想這飯還沒吃上幾口,倒被催婚的事給堵了個飽。

她一如既往的沒好氣:“不嫁,誰愛嫁誰嫁。”

“啪”一聲,筷子落桌的聲音,一向平和溫順的宋若萍怒聲斥責:“越來越沒個樣子,怎麼跟你姥姥說話的,還不快給你姥姥道歉。”

李立瑩嘴一撇,臉歪向了另一邊。

宋若萍繼續訓斥:“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的什麼,不管你怎麼想,親事你都得結,趙公子你不嫁,後麵還有張公子王公子,便是綁我也要給你綁上轎。”

李立瑩臉立馬轉向她,不可置信:“綁我?你們若敢綁我,我便死給你們看。”

宋若萍冷言嗤之:“死了好,死了也好過你的醜事敗露強。”

眼看她二人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時,宋修濂忙插話道:“姐,你不用管她,她愛嫁不嫁。”

“不用管她?”宋若萍站起身,將他二人看了看,憤然道,“我是她娘,我不管她誰管?你這個舅舅嗎?你又是怎麼管的?你們…”

她指著他二人,心口隱隱作疼,“你們二人的事也不怕遭天譴嗎?”

宋修濂正在給女兒喂飯,聞言,猛地抬起頭來。他大姐向來是個怒而不爭的性子,今番情緒外露,想必是對他這個做弟弟的失望透頂,抑或怨恨也有。

他頓了半天,低聲道:“姐,我…”

“行了!”宋母喝聲斥責,“我還沒死呢,你們吵吵嚷嚷成什麼樣…”

她話沒說完,忍不住又大咳起來,咳的帕子上染了幾絲血。宋修濂見狀,趕緊將女兒抱給李書書,起身到母親身邊,緊張道:“娘,您可還好?兒子這就給您叫大夫來。”

他轉身欲往外去,卻被宋母輕聲喊住,“修濂,娘沒事,大晚上的你彆來回折騰了。今日景沅生辰,你該好好陪陪她才是。”

她咳了幾聲,而後又道,

“立瑩的婚事由你大姐來管,你就甭瞎摻合了。女大當嫁,姑娘家到了婚定年齡就該嫁人成家,她娘都留她不住,你又怎能留她。即便留得住,多留個一年半載又能如何,最後還不得要嫁人嗎?早嫁還能嫁個好人家,晚嫁就沒有好的挑了。”

“唉,那趙家小公子多好的一人,好好一樁婚事,全給你們造沒了…”

宋母搖搖頭,叫過一旁的小芸,由人攙扶著離席先去了。

宋母前腳剛踏出門,李立瑩也起身沒好氣走了。緊接著,宋若萍也哀歎一聲,跟著一道走了。

方才還熱鬨的一個宴桌上,此刻便隻剩下宋修濂一家三口。宋修濂坐回自己位置上,從李書書懷裡抱過女兒,將一個芝麻團子喂給女兒吃。

“即便她們都離我而去,至少還有你們,你說是不是,景沅?”

他在女兒白皙軟乎的小臉蛋上親了親,而後又將她緊緊抱住,也就隻有這麼個小東西才完全屬於他自己的,其他人都不順他意。

李書書見他父女二人緊依相偎,好一個父女情深,不忍心相擾,卻有幾句話不得不問。

“修濂,方才我聽大姐所言,你與立瑩之間是有什麼事嗎?”

宋修濂聽了她這話,忙抬眼看她,默了一會兒,說:“我與她沒什麼事。”很快又低下了頭。

李書書半信半疑,這段時間不僅李立瑩性格與之前相差較多,就連宋修濂也與之前大不相同,心裡麵好似藏了什麼事,對她忽冷忽淡,有所隱瞞。

“至親至疏夫妻。修濂,我怎麼覺著你與我越來越疏離。”

李書書的話猶如當錘一棒,敲在宋修濂心上,宋修濂忙又抬起頭,這次倒是回的乾脆:“是,夫妻之間本不該有所隱瞞,書書,你若非要問個明白,我也不妨告訴你。她…”

就在這時,小芸突然風風火火跑回來,截斷了宋修濂後麵的話。

“大人,不好了,李姑娘與她母親吵起來了!”

宋修濂此刻的手尚停留在女兒頭發上,聽到小芸

的話,手立馬撤回,將女兒給到李書書懷裡,交代幾句,起身跟著小芸去了。

他來到東院時,大姐與李立瑩正站在院裡針鋒相對,母親屋裡頻有咳嗽聲傳出。

月色清明,照亮了夜晚的黑。宋修濂走到她二人之間,麵向他大姐,勸說道:“姐,你先回屋吧,剩下的我來與她談。”

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她母女二人鬨矛盾,多半是因為李立瑩婚嫁之事。

宋若萍看著李立瑩,有些恨鐵不成鋼,哆嗦幾下嘴,默然淚下回屋去了。

待人一走,宋修濂立馬與李立瑩道:“我先前與你說過,要麼你嫁,要麼你留在家中安分守己,不準出任何幺蛾子。如今你不僅不尊重我娘,還頂撞我姐,我看你是不想在這個家待了。”

宋修濂說話絲毫不客氣,李立瑩瞪直了眼睛看他,好似不相信方才那話為他所說。她穿過來一個月了,除過剛穿過來那日,其餘時間宋修濂就沒主動與她說過話。

今日好不容易與她主動說話了,卻是來教訓她的,完全沒有身為老鄉的親近之感,叫她好不氣憤。

“若不是她們逼我成婚,我會那樣子待她們嗎?我對她們已經夠容忍了,她們卻一而再的逼迫我。就在剛才你來之前,你的姐姐,我所謂的媽,因為我不願嫁人,給了我一巴掌。”

“憑什麼隻能她們打我訓我,就不準我懟她們幾句!”

李立瑩怒吼一聲。

宋修濂也跟著吼她:“那你便嫁人!嫁人了就沒這麼多煩心事。”

李立瑩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忽而失聲笑起來:“你我來自同一個時代,也算得上半個老鄉,你不幫我這個老鄉說句話就算了,你還與她們一起逼我嫁人。你…”

話到憤處,她忽而一頓,馬上又換了副口氣,“咱不妨換位思考,若你是我,剛穿過來就被人逼著成親,你會怎麼做?是跟我一樣不嫁,還是按她們的意思,被迫嫁給一個素不相識之人。”

宋修濂不言不語立了片刻,月光遊走,透過樹梢在他身上投下幾片斑駁的碎影,他輕輕呼出口氣,而後緩緩說道:“入鄉隨俗,既來之則安之。你既然穿越到了這個朝代,就該遵守這個朝代的規矩與律法,女子到了婚嫁年齡她就該嫁人,即便是身為穿越者的你我,也不能例外。”

話音落下,李立瑩啐了他一口:“不要臉,剛才你還說不用管我,要我想嫁就嫁,這會兒居然跟她們一樣,也逼著我嫁,敢情你說話是放屁呢。”

宋修濂拂了把臉,低聲斥道:“你嘴巴放乾淨點,我的話是不是放屁用不著你評說。我隻知道,隻有你嫁走了,家裡才會安生。”

“我走了家裡才會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