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罪魁禍首(1 / 2)

禪院甚爾靜默地站在樹下, 斑駁的樹影籠罩在他的身上,悄無聲息的像是黑夜中的幽靈,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山下祭典的隊伍, 亮起的燈光卻一點沒有沾染到他的眼睛。

禪院甚爾斂下眉眼, 覺得有些無趣,或許也有一點點的疲憊和茫然,他不知道一個小時前的自己在想些什麼, 甚至覺得也許當時是有另一個人在代替自己思考,讓他不知不覺地走到這裡來, 看著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煙花在夜空中炸開, 他很習慣的下意識地說了一句“生日快樂”,但是身邊卻沒有響起第二個聲音。

在煙花的聲響和下麵人群的賀喜和驚歎聲中,禪院甚爾隻覺得周圍寂靜的嚇人。他好像這時候才突然想到,那個會在零點的時候跟他說生日快樂的家夥,還在漆黑的夢境中長久長久地睡著, 不會出現在祭典上,自然也不會出現在他的身邊。

禪院甚爾有些煩躁地想抽煙, 他之前雖然被山田梅他們形容為“人渣”, 卻意外地不喜歡喝酒,也沒怎麼抽過煙,可是在禪院朔沉睡的這些天裡,他卻仿佛一下子就學會了這些東西,煙氣吸入肺管, 身體自然而然的就接納了下來,好像他本來就該是這個樣子,渾渾噩噩,醉生夢死。他模仿著醉酒人的姿態, 酒瓶摔落一地,碎片在地麵上鋪開,好像憑借這些自欺欺人的東西就能讓他沉於泥沼,不複蘇醒。

他低下頭看著腳底下積雪融化後濕潤的泥土,鞋子微微陷了下去,他抬起腳,一抹黑色沾染在了他鞋子的邊緣,即使抖落擦拭掉也會留下淺淺的印痕。回去就扔掉吧,禪院甚爾這樣想著,緩慢地眨了眨眼,凝視片刻忽然嗤笑了一聲,轉過頭看向樹林深處:“你打算一直在那裡看著嗎?”

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腳步聲不緊不慢地響起,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禪院甚爾的不遠處:“本來隻是想要碰碰運氣。”來人平靜地說道,天上的雲朵一點一點飄遠,露出了被遮擋著的月亮,清亮的月輝灑落下來,朦朧的光照亮了來人的臉。

水穀淩漠然地看著禪院甚爾,嘴中呼出的熱氣在觸碰到冰冷空氣的那一刻就凝結成了白色的水霧,他的視線飄到下麵祭典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卻仿佛隻是單純地看著一幅畫,眼神沒有絲毫的落點和焦距,喧鬨根本無法闖進他的世界,“在禪院家的時候,每年過年,都會來這裡看煙花,後來到了[Q],這個時候也會有一個小小的慶典…你在這個時候不會回到[Q],那麼最大的可能是你會來到這裡。”

禪院甚爾轉過身來,綠色的眼睛帶著凝實的殺氣,像暴風雨中的海浪,洶湧著源源不斷地朝著水穀淩湧來,他鬆鬆垮垮地站在那裡,肌肉放鬆卻仿佛帶著死亡的陰影,臉色在搖晃的樹影下明滅不定:“一個人?不怕我殺了你嗎?”

水穀淩微微一恍惚,皮膚上生理性地浮現出一片雞皮疙瘩,驚悚的感覺從尾椎骨直衝大腦,他麵色蒼白卻又出奇地冷靜,眼睛裡沒有一絲一毫的退卻:“彆說笑了,你要是想殺…不,你要是能殺的話,早就動手了。”

禪院甚爾瞬息之間出現在了水穀淩的身前,不知何時取出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冷的刀鋒在水穀淩的喉嚨處抹出了一道血線,隻要再稍稍往前一點就能輕鬆地斬斷他的脖頸。水穀淩站在原地動都沒動,隻是平靜地伸出手,推開了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的刀身,鮮血沾染在刀鋒的邊緣,鮮血由於重力的作用,緩緩地從傷口處淌下,一直沒進了衣領:“夠了吧?”

禪院甚爾無所謂地收回刀塞進了醜寶的嘴裡,看著水穀淩慢吞吞地擦拭著流淌下來的鮮血,帶著微妙的惡意地說道:“怎麼,這個時候應該很忙才對,難道是有什麼消息了嗎…不,如果真有消息的話,你們應該會瞞得死死的,絕對不會讓我知道一星半點才對。”

水穀淩聞言,連表情都沒有變上一下,一點想要反駁的意思都沒有就默認了禪院甚爾的話,他張開嘴,牽扯到喉嚨似乎有些不適地蹙了蹙眉毛,沉聲說道:“雖然沒找到少爺的消息,但是我們發現了一些罪魁禍首的線索。”

”罪魁…禍首…?”禪院甚爾嘴裡咀嚼著這四個字,一簇火焰猛烈地燃燒了起來,他咧開嘴露出了猙獰的笑容,“誰?”

“我們解剖了那些還算完好的屍體。”水穀淩無視了禪院甚爾的表情,自顧自地說道,“發現其中有幾具屍體出現了一個共性…他們都缺失了大腦。”

“大腦?”禪院甚爾審視著水穀淩的表情,“你是說這裡麵不止是禪院…?”

“如果僅憑禪院的話…”水穀淩話裡話外都透露出一股看不起禪院這個咒術界禦三家之一的架勢,這並不是因為[Q]最終擊敗了禪院家,而是從跟著禪院朔一步步走來所建立起來的信心,“…最後根本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禪院甚爾這個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出身於禪院的人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滿和意外,他隻是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彆廢話了,直接告訴我結論。”

水穀淩的眼眸暗了一瞬,深吸了一口氣回答道:“還有人在暗處盯著我們,而且根據那幾局屍體消失的大腦來看,我們猜測或許這個人…或者說這個勢力可以通過與大腦有關的術式來控製人或者更換身體。”水穀淩最終還是采取了嚴謹一些的說法,現在得到的線索並不完整,即使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正確的,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也有可能會導向一個不一樣的結果,所以他從不會輕易下結論。

“也就是說有可能是個老不死的了?”禪院甚爾惡劣地說道,但是他的心裡卻湧動著一股暗流,他想到了禪院朔交給他的那個名字,“源滿朔”。他曾試圖去找過這個名字的來曆,但是找到的卻都是一些與之八竿子打不著的東西,這個所謂的暗處的敵人…會與之有關嗎?

禪院甚爾這樣想著,麵上卻沒有表現出分毫:“到頭來這不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嗎?你們還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他這樣說著,肩上的醜寶縮小成了一個圓球被他毫不猶豫地吞進了肚子,然後頭也不回地背對著水穀淩離開了,似乎一點都不擔心他會受到來自背後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