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記憶片段(1 / 2)

我這是…在哪裡?

在一片黑暗之中,虎杖悠仁仿佛感受到了模糊的光亮,他的眼球在眼皮的遮擋下不安地滾動了兩下,然後費力地睜開了一條縫隙。

刺眼的光芒像針一樣紮進了他的眼球,虎杖悠仁頓時緊緊地閉上了眼,差點要流下眼淚來,他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想道我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難道這是地獄嗎?他的腦海中轉著亂七八糟的念頭,半晌後仿佛適應了一點,虎杖悠仁最終懷著忐忑的心情,緩緩地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無窮無儘的白色,然後大片的綠色、粉色的色塊被糊在了上麵,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在虎杖悠仁愣神的時候,他的眼前就變幻了場景。

在驚歎的眼眸中,櫻花在枝頭肆意展示著它的美麗,落在地麵上的柔軟的花瓣鋪出了一條或深或淺的道路。他的眼前放著一張木製的小桌,上麵的花紋在虎杖悠仁看來隻能說出好看兩個字來,桌子的兩邊擺放著兩個敞口的酒碗,一個裡麵盛著澄澈的酒液,似乎是剛剛滿上,水麵還在微微晃動,而另一個裡麵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虎杖悠仁好奇地想要向四周看去,卻發現他轉動不了自己的視角,就好像他被困在了這裡,隻能作為一個旁觀者看到這具身體當前正在看到的東西。他一隻手撐著臉,另一隻手的手指在膝蓋上輕敲著,嘴裡哼著陌生的調子,虎杖悠仁說不上來那是什麼,隻是覺得有些陌生和怪異的好聽。

忽然之間,他的動作停止了,虎杖悠仁聽到了一聲輕哼以及慢慢靠近的腳步聲,所以這是在等人嗎?虎杖悠仁恍然大悟,反正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也做不了什麼,既來之則安之。索性他就神經大條地放鬆了下來,然後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抬起頭向著道路的儘頭看去。

模糊的身影越來越清晰,虎杖悠仁逐漸能看清他羽織上的飛羽和流雲,就在他即將看清他的麵容的時候,忽然一陣風吹起,枝頭的櫻花蕩起了層疊的波浪,無數的花瓣像是簌簌的細雪一樣在空中紛飛,來人不緊不慢地將手中的扇子展開,輕輕挽了一下袖子,然後將扇子擋在了自己頭頂的斜上方。

花瓣落在了扇麵上,順著扇骨,滑過手腕,落進了袖子中,然而扇麵終究無法擋住所有與風嬉戲的櫻花,點點的豔色落在了他黑色的頭發上,飄到發梢,然後依依不舍地點綴在他的衣袍上。

陽光從他的身後照耀而來,一點一點地照亮了他衣服上的暗紋,在他的麵頰上徘徊,似乎是察覺到了注視,他微微抬起眼,同樣黑色的眼睛在光芒中顯得溫和而又剔透,裡麵仿佛收滿了無數的光華。

虎杖悠仁忽然感覺自己的臉頰一熱,按照常理來說他的審美取向應該是像詹妮弗勞倫斯那樣才對,但是有那麼一瞬間,他忽然感受到了另一種令人驚歎的美,就好像一副展開的畫卷,裡麵收攏了所有你能夠想象到的光景,有皚皚的白雪、有雪中的紅梅,有蒼翠的樹木,有豔麗斑斕的翠鳥,隻要你的目光在上麵停駐一秒,你就會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再也舍不得挪開目光。

等等,好像有點不對勁,難道我是喜歡男人的嗎?可是要是這種類型的話,好像也…停停停,虎杖悠仁你在想些什麼呢?虎杖悠仁試圖掐自己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然而他完全無法做出行動,隻能看著來人朝著他挑了挑眉,有些無奈地說道:“今天我可不想喝酒。”

“八重櫻爛漫,光照九重宮。”[1]低沉的富有磁性的聲音緩緩說道,虎杖悠仁慢半拍才發現這句話是“我”說出來的,隻是這個聲音為什麼覺得有點耳熟,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我就當你是在誇獎我了。”來人走過來跪坐在他的對麵,眼神往桌子上一掃,用扇子擋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輕笑了一聲說道,“這不是根本沒有給我倒嗎?”

“跟你喝酒真是沒意思極了。”說話的人大大咧咧地斜躺著,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無聊和不屑,“還找不到合適的下酒菜。”

“放棄吧,你彆想汙染我的眼睛。”來人端正地坐在那裡,和他的姿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是卻一點都沒有死板的感覺,反而凸顯出幾分從容和端方,“算了,我今天心情不錯,就陪你一回。”

他的手從袖子裡伸出,取過對麵盛滿酒液的碗,在自己麵前的碗裡倒上了淺淺的一層,隻是堪堪沒過杯底的花紋就停了下來,冷白色的指尖落在深色的杯碗上,莫名的有些突兀卻又讓人感到了古怪的和諧,讓人不自覺就將目光投注在了上麵。虎杖悠仁看著他將酒碗放回到自己的麵前,然後端起自己的那碗,一看就十分敷衍地微微沾濕了自己的唇。

虎杖悠仁聽見“自己”發出了一聲嗤笑,說不上是什麼情緒,似乎有點微妙的愉快和不爽…這兩種情緒到底是怎麼混合在一起的啊?

“所以你隻是單純來賞櫻的?”他放下酒碗,毫不在意地問道,看起來完全沒有將對方的情緒放在心上。

“凋零之前最後一次綻放。”低沉的聲音意有所指地說道,裡麵透露出了讓人心裡不舒服的惡意,“來年也沒有這種‘盛況’了。”

“誰知道呢?”來人輕笑著說道,細密的睫毛擋住了他眼睛裡的神色,他用手將藏在發絲裡的櫻花取下,不緊不慢地放在了桌案上,“也許會移栽一批新樹也說不定,不過到時候可不許搗亂,不然的話…”

他微微偏了偏頭,眼睛中毫不掩飾的冷意和殺意交織著,“…反轉術式可救不了你的命,宿儺。”

哎哎哎?你說誰?

虎杖悠仁整個人的顏色都灰白了下來,他咽了一口唾沫,腦海中浮現了兩麵宿儺那“吵雜”的聲音,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我”是兩麵宿儺?那個邪惡的詛咒之王?那眼前這個能和兩麵宿儺這麼“和平”對話的是誰?也是一千年前的人嗎?

“你這是在說你自己吧?”被稱為宿儺的人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側過臉嘲諷地說道,“食材我可不嫌多,而最頂級的那一個當然要放在最後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