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涉穀事變(二十六)(1 / 2)

“那兩個咒術師女娃,應該是雙胞胎,頭發顏色不一樣。”兩麵宿儺勉強從腦海中扒出了菜菜子和美美子的身影,為了能讓禪院朔確定,他還加上了幾句描述,最後帶著兩分嫌棄地說道,“身上的咒具明顯是源家的手法,彆說你不知道。”

“…誰?”

兩人再度對視,兩麵宿儺的額頭上冒出了井字,這回是禪院朔咳嗽了一聲默默地將頭轉了過去,然後陷入了沉思:咒術師女娃,雙胞胎…除了輔助監督和[窗口]的人之外,[q]來到涉穀的應該隻有他、禪院甚爾、源晴織和拜爾四個人才對,光是性彆就不對,再加上雖然[q]確實是做了一批用源家的手法為基礎的防護咒具,但除了個彆送出去的之外,大部分應該隻是在[q]內部通用才對…不行,還是對不上。

“完全想不起來。”禪院朔放棄了,他用手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無所謂地說道,“嘛,反正應該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唰!”

禪院朔連動彈一下的意思都沒有,斬擊擦著他的臉過去,隻斬斷了些許的發絲:“我就說你在生氣。”但是一點殺氣都沒有,真不知道又在鬨什麼脾氣。

“嗬。”該敏銳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這麼敏銳?兩麵宿儺感覺自己這一千年來所遇到的所有挫折和憋屈全都和禪院朔有關,要是平時他絕不會這麼好說話,但因為剛剛打過一架,他現在的心情微妙的很不錯,所以也懶得計較禪院朔說了些什麼。

月光倒是千年前千年後都一個模樣,兩麵宿儺慵懶地想著,在褪去了身上狂暴凶惡的氣息之後,他的身上終於浮現出了幾分從容的風流雅致來,好像現在不是身處廢墟之中,而是在亭台樓閣之下,樹枝上停息著鳥雀,遊鯉在水下經過,月亮落在澄澈的酒碗中,隨後被端起一飲而儘。

風吹過屋簷下的鈴鐺,響起清脆的聲響,兩麵宿儺的手在膝蓋上無聲輕敲著節拍,禪院朔微微偏頭瞥見,停頓了兩秒後,忽然開口:“天如海,雲湧波起,月舟移。”

兩麵宿儺嗤笑了一聲,閉上了眼睛,身上的咒紋緩緩消退,接口用低啞的聲音唱道:“雲海星林,形影依稀。”[1]

禪院朔輕笑著從地麵上站起,勉強整理了一下被鮮血染紅了半邊,壓根都有點看不出原貌的衣服,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回見,宿儺…還是不要那麼快見麵為好。”

環佩琳琅,瓊樓玉影如同海麵上的泡沫一樣消失,化為碎石、火焰與鮮血,兩麵宿儺撐著臉,翹著二郎腿坐在生得領域的骨山之上,低低地笑出聲來:“這可由不得你。”

他惡趣味地欣賞著虎杖悠仁一臉茫然地睜開眼,然後低頭看著自己半裸露的身體,臉一陣青一陣白的抓狂模樣,伸出手打量著浮現在自己手指上的一縷活躍起來的黑紫色的不祥氣息,眼睛中嘲諷的神色一閃而過,“主意打的倒是挺好的,可惜…”

“等著吧,源,這可是一個‘大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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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院甚爾靜默地坐在台階上,身體像是沒有生命的雕塑一樣一動不動,身上沒有殺氣,沒有情緒,沒有動作,隻是雙眼平靜地盯著街道的儘頭,無聲地等待著。

反倒是夏油傑眉宇間始終存在著一抹焦躁,他忍不住看了看禪院甚爾和源晴織,見兩人一點想要說話的意思都沒有,他深吸了一口氣,抬腳向著戰鬥發生的方位走去。

自從禪院朔和兩麵宿儺離開之後,他們就一直保持著涇渭分明的姿態,一點想要搭理對方的意思都沒有,包括連七海建人他們的離開也沒有阻攔。他不是沒有感受到遠處那可怕的咒力以及如同天災一般的戰鬥場麵,但總不能什麼都不做,雖說朔的要求是讓他們遠離那裡,可是…

夏油傑眼神冰冷地望了兩人一眼,他不惜以最大的惡意揣測著他們,禪院甚爾就先不說,誰知道他是用什麼卑鄙無恥的方法接近了朔,騙取了朔的信任,從頭到腳都完全不值得信任,而源晴織…嗬,一個咒靈,雖然現在看起來像是受肉了,但他又怎麼會相信一個從負麵情緒中誕生的詛咒有什麼“忠誠”可言呢?

然而…

“轟!”

夏油傑停住腳步,紫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矗立在自己麵前的長/槍,然後緩緩地轉過了頭來,他身後的空氣中裂開了一條巨大的縫隙,一隻碩大的眼睛快速地眨動著,裡麵散發出了怨毒的光芒:“咒靈,彆想攔我。”

“家主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靠近一步。”源晴織麵無表情地說道,長/槍化為黑紅色的霧氣在他手上重新凝聚,[咒靈操術]…跟晴明公相似的術式,即使是他麵對數量如此之多的咒靈也會感到有些麻煩,但家主大人的命令是絕對的。

“命令?嗬。”夏油傑明顯對此嗤之以鼻,他臉色陰沉地盯著源晴織,一揮袖子,咒靈擠擠挨挨地從縫隙中傾瀉而出,“冠冕堂皇的理由!”不過是借口罷了!

“毫無意義。”源晴織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細微的不屑,他完全不知道夏油傑的舉動是因為什麼,或者說這就是在根本上思維的差彆:之所以說源家與平安時代絕大多數家族格格不入,其中一點就是源家其實整個都是家主的思維的延申,他們幾乎無原則地讚同家主的一切決策,並且以驚人的速度將其付諸現實。

對於源家來說,他們的家主就是作為最強者存在的,畢竟源家的嫡係一向不多,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整個源家的資源都是用來“供養”這寥寥幾個成員的,但相應的,嫡係…尤其是家主的身上也帶著或許在外人看來十分恐怖的壓力和責任,這在無論當時還是現在都是很難以想象的。

所以這也就造成了他們或許會在彆的方麵上出現擔心、憂慮的情緒,但這一點絕對不會出現在戰鬥之上,他們也習慣於在一些他們無法參與的場麵中,在接受到命令之後,毫不猶豫地執行下去,無論是撤退還是當炮灰…當然,後者基本沒有出現過就是了。

這一點自然在源晴織的身上也適用,甚至可以說作為影武者的他是受到影響最深的那一個,在命令沒有下達之前,他自然是一切以源滿朔的安全為先,而一旦命令下達,無論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他都會是堅決的執行者,畢竟影武者隻會對家主一人負責,而他們也隻會與家主死在一起。

隻是在他這裡出現了一些意外…

就在源晴織和夏油傑互相對峙,即將大打出手的時候,天空中忽然傳來了翅膀扇動的聲音,兩人頓時偏頭看去,發現[鵺]歪斜地撞到地上,然後解除了召喚回到了影子之中,禪院惠有些踉蹌地站穩身子,冷著臉四處搜尋著什麼。

“惠少爺。”源晴織輕微地彎了彎腰。

惠?夏油傑瞬間想到了禪院朔口中曾經提過的名字,他凝神一看,就看到了一張和禪院甚爾相似,但明顯更加年輕的臉,頓時一口氣堵在胸口吐也吐不出來。

而禪院惠此時已經無暇表達對於源晴織稱呼的不適應,他在沒有發現自己想找的人的身影之後,就鐵青著臉衝了過來,一把揪住了坐在樓梯上一直詭異地保持著沉默的禪院甚爾的衣領,如同上好的翡翠一般透徹漂亮的眼睛中燃燒著熊熊怒火:“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