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葉掃地的手頓了一下,又繼續掃了下去。
來報信的族人還在說，“族長，我剛剛來的時候聽他們說大澤之神賜給了我們取火的方法,偽祭司的屍體是燒掉,還是放進洪水裡衝走。”
沈葉抬頭，白曳也正好看向她，沈葉想了了,提議道：“等什麼時候雨小了，把她的屍骨燒掉吧！”
無論怎麼說，當初偽祭司的出現對於部落來說,的確是救命稻草般的存在，但後麵的路卻讓她越走越偏，好好的一手牌,打的稀碎，以至於變成現在這般境界。
沈葉心想，讓她入土為安，也算是同為穿越者,她能給她的唯一善意。
到了下午,部落裡熱鬨的聲音隔著老遠都能聽見,原來存放火種的那個洞穴又被他們點了起來。
族人們已經學會了怎麼自取火種，白曳他們本來想把存放火種的洞穴廢掉，卻被沈葉阻攔了。
部落出了這麼大的變動，現在最緊要的是安定人心,火種如同以前一般一直燃燒才能讓族人們安心，那就一直燒著，鑽木取火還是有些費時費力，更適合外出的時候使用,等她什麼時候把便捷式的取火工具做出來了，族人們自然就會選擇更便捷的方法。
白色的炊煙在細雨中升起，部落的上空飄散著陣陣烤肉的香味兒。
下了這麼久的雨也慢慢停了下來，天邊罕見的出現了幾縷陽光，族人們都淌著積水走了出來，呼吸著這片刻沒有雨的新鮮空氣，
白曳看著依舊昏沉的天空，跟沈葉商量道：“趁著這會兒雨停了，今天就把偽祭司的屍骨燒了吧！不然放久了，不好處理。”
沈葉點頭，的確要早點處理，一來安了族人們的心，二來也斷了祭地某些人的小心思。
“那你快去安排吧！我找個小壇子，一會兒過去找你。”
存放火種的那塊場地也靠近祭地入口，是峽穀內最寬闊的場地，每次有什麼事都是在這裡辦的。
沈葉出來的時候，那裡已經聚集了好多族人，她一路走過去，原本就住在外圍的族人明顯就很高興的相互奔走，還有一些不怎麼眼熟的女人被抱著孩子的男人摟在懷裡，出來看雨後的天空。
除了這些出來走動的，還有不少眼神木訥的族人，一看就是在祭地關的太久了，還不適應祭地外麵的生活。
沈葉也不強求，外圍突然多了這麼多族人，並不是隻給他們找一個住的地方就好了，要給他們吃飯，還不能隻給他們吃飯，還要安排他們乾活，消除他們的恐慌。
要重新安排的事情有很多，又正逢雨季，所有人都被困在洞穴裡沒法出門，有些事還能安排，還有些事隻能等到雨季過了再說。
沈葉到的時候，燃木搭的台子已經搭好了。
她以為祭地的族人不會出來，沒想到這裡站的密密麻麻的，有一半都是祭地的族人。
幾個族人用木板把偽祭司的屍體抬了上去，另外幾個年輕的族人拿著火把站在燃木台子旁邊，隻等著族長一聲令下，就一起把燃木點燃。
隻是還不等白曳說話，人群中突然衝出來一個瘦弱的女人，搶過族人手上的火把就朝著偽祭司的屍體衝了上去，好幾個族人下意識的阻攔，都沒把她攔住。
一邊拚命的把火把朝偽祭司的屍體上燒，一邊瘋了一樣的大喊。“你終於死了，你終於死了，終於沒有人再折磨我們，終於沒有人再控製我們了……”
有了那個女人帶頭，更多的被關在基地的族人衝了上去，點燃更多的火把往偽祭司扔去。
熊熊的烈火燃燒著，當最後一點黑色的布料被火焰舔舐，不知道是誰先發泄一般大聲喊了一聲。曾經被關在祭地的族人們三三兩兩的抱在一起，開始放聲大哭起來。
雨又開始下了起來。
燃木還來不及化成灰燼，就被雨水無情的澆滅。
或許是火太大，或許是為祭祀老的隻剩下一把骨頭，在大雨落下來之前，沈葉把偽祭司的骨灰掃了起來。
燒都燒了，總是要入土為安的。
她也沒有冒雨去外麵的森林，而是抱著偽祭司的骨灰直接去了祭地深處，那一片長滿了青草的草地。
在一個角落裡挖了一個坑，把裝著偽祭司骨灰的小壇子埋了進去。
沈葉靜靜的待了一會兒，直到雨越下越大，才對著那個新鮮的小土包說道：“如果我能找到阿花的屍骨，我就把她埋在你旁邊，你倆也能有個伴兒。人生在世，終有一死，如果有下輩子，希望你能過得開心一點。”
沈葉出來的時候，白曳就守在祭地入口，正在滿臉焦急的來回轉悠。
沈葉笑道：“想進去進去就是了，偽祭司不在了，也沒人攔著你們了。”
白曳拉過沈葉，快步朝家裡跑去，回到家第一時間給沈葉把頭發擦乾，才耐心解釋道“我們曾向大澤之神起誓，部落裡所有沒有懷孕的成年獸人不得踏祭地第一步，我已經成年了，不能再進去了。”
沈葉不止一次聽說過這個誓言，但她有些疑惑，“那我們抓住偽祭司那天，不是有族人進了祭地嗎？你彆告訴我那也是未成年的幼崽。”
“不是。”白曳頗有些敬佩的說道：“她們不是幼崽，他們是剛剛才懷孕的族人。”
“什……什麼。”沈夜不可置信地看著白曳，又重新問了一遍，“你說她們都是剛剛才懷孕的獸人？”
“對。”白曳無奈道：“在誓言的規則裡，隻有懷孕的獸人跟未成年的幼崽才可以進入基地，族裡的幼崽太小，又不聽話，我們不放心讓他們進去。所以隻能辛苦懷孕的族人們去做這件事情。”
沈葉又想到一件事情，“你們是從那裡找來這麼多懷孕的族人啊！我記得白雅姐姐上次說過，族人們孕育艱難，幼崽逐年減少，新生的幼崽才越發珍貴嗎？”
“嗯……”白夜糾結了一瞬，還是不知道怎麼繼續這個話題。最後隻能大略的解釋了一下。
“正常孕育是比較艱難，之前因為祭地的原因，很多族人都不願孕育幼崽，直到後來決定反擊，大家才做出了這個決定，不過你放心，她們都是自願的。”
沈葉都驚呆了，這都不是自不自願的問題，“她們想懷孕就能懷孕嗎？這麼厲害！”
白曳胡亂的點了幾下頭，“對，決定權都在母獸手上，是非常厲害。”
沈葉看著白曳越來越紅的耳尖更不解了，厲害就厲害，為什麼耳朵突然那麼紅？
後來過了好久，知道了族人們為什麼這麼厲害，想到這時候追著白曳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自己，她真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大雨短暫的停了一下，後麵卻是來勢洶洶的下了一整晚，聽著雨水拍打在石壁上的聲音，沈葉一整夜都沒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醒來，整個部落外圍已經被雨水淹沒了。
天還沒亮，聽著雨聲就感覺雨下的越來越大，洞穴外麵的積水也越來越多，直到她在夢裡聽見雨水倒灌進洞穴的聲音，才從床上驚醒過來。
沈葉看著床底的積水，根本就不是什麼夢，雨水真的從洞口灌了進來。
把大白叫醒，讓他去通知其他的族人，沈夜挽起褲腿，隻能先緊著重要的東西收拾起來放高一點。
白虎部落住的這條峽穀地勢是有一定的斜度的，越靠近祭地深處，地勢越高，越靠近部落出口，地勢越低。
沈葉雖然住在部落入口附近，但她此時站在洞穴外麵，渾濁的雨水已經漫過了大腿。
外麵那條河跟部落本來還有一百多米的距離，如今河道兩岸全部變成了洪水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