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鐫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像一尊雕塑一樣,直到看著許明漪進了公寓大堂,身影消失在電梯裡,他才終於動了一下。
他並沒有立刻啟動車子離開,而是先用手機給遊馥欣打了個電話。
“媽,梁靖元今晚在不在家?”
遊馥欣:“在樓上書房呢,你找你大哥有事嗎?”
遊鐫麵無表情地望著遠處濃稠的夜色,盛夏的夜,蟬聲嘈雜,他卻絲毫感覺不到溫度,自從許明漪在他的視野中消失後,隻覺心口涼意陣陣。
“我現在過來,有事問他。”
遊鐫言簡意賅地說完,掛斷電話,啟動車子,駕駛著紅色跑車朝梁宅的方向飛馳而去。
梁漢傑出差還沒回來,梁宅的主人就隻有遊馥欣和梁靖元。
遊馥欣本來已經回房休息了,接到兒子的電話後,不知道遊鐫大晚上突然回來找梁靖元所為何事,但察覺到遊鐫在電話裡的語氣不太好,擔心他們兄弟倆之間鬨了什麼矛盾,便下樓來到一樓客廳心神不寧地等遊鐫過來。
半個小時後終於等來了遊鐫,遊馥欣看見兒子進來,正想過去詢問是什麼情況,可遊鐫見到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他人呢?”
“在二樓書房呢。”
遊鐫二話不說,便要上樓,遊馥欣回過神連忙過去緊緊拉住他。
“等等,你乾嘛回來就是一副凶神惡煞好像要找誰尋仇的表情?你找你大哥到底有什麼事?”
遊鐫毫不費力地掙脫開遊馥欣,大步走上樓梯,頭也不回地道:“我就是回來尋仇的。”
遊馥欣弱不禁風的,也攔不住人高馬大的兒子,隻能趕緊跟上去,在遊鐫後麵苦口婆心地勸道:“兒子,你冷靜一點,有什麼話好好說,都是一家人,沒有隔夜仇,你跟你大哥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遊鐫來到二樓書房門口,也沒敲門,直接開門進去,像尊煞神一樣堵在門口,看著坐在書桌後的梁靖元冷冷問道:“梁靖元,你跟黎嵐到底是怎麼說的?”
“黎嵐?”遊馥欣聽到了熟悉的名字,忍不住抓住兒子問,“是黎總他女兒嗎?”
“媽,您先彆添亂。”遊鐫走進書房,站到書桌前,渾身縈繞的森森戾氣對著梁靖元劈頭蓋臉地壓過去。
梁靖元不慌不忙地合上麵前的筆記本電腦,抬起頭好整以暇地看向遊鐫。
“按你的要求,請她彆在弟妹麵前把你的事情抖出來。”
“可她還是給明漪打了電話,引起了明漪的誤會,以為我欺騙她感情。”遊鐫哂笑一聲,“梁靖元,我是相信你的人品才同意讓你幫我聯係黎嵐,結果你卻在背後擺了我一道?”
“電話我已經幫你打過,如果她不聽我的,那我也沒辦法。”梁靖元淡定地說,“你們夫妻之間鬨矛盾,卻跑來我這裡發泄怒火,可你是不是忘了,這矛盾的根源是你,如果不是你沒對你的妻子說實話,又怎麼會這麼輕易被人挑撥?”
遊鐫一拳砸在書桌上,忍了一晚上的怒火徹底爆發,“那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這他.媽和你有什麼關係?!”
梁靖元還是安安穩穩地坐著,仿佛絲毫沒受到遊鐫的影響。
“今天就算沒有黎嵐告訴弟妹真相,你們夫妻感情間的隱患也早在你騙她的時候就種下了,爆發不過早晚的事,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會接受沒有感情的商業聯姻,要對自己的感情負責,可你現在的行為,那是負責任的方式嗎?得來的太簡單,就不會知道珍惜,遊鐫,你一直覺得梁家對你不公平,可其實你才是那個得到最多的人,家世顯赫,父母疼愛,衣食不愁,生活過得太順,所以才會對待婚姻也這麼肆無忌憚,你該嘗嘗失去的滋味了。”
遊鐫聽梁靖元說完長篇大論,眼神嘲弄看著梁靖元冷笑數聲,“虧我之前還以為你是梁家為數不多的明白人,算我看走眼,這事我自認倒黴。梁靖元,彆把理由說的那麼冠冕堂皇,你不過就是在為自己陰暗的內心找借口。”
遊鐫今晚過來,就是想弄清楚是不是梁靖元在他背後搗鬼。
現在既然已經驗證了心裡的猜想,也就沒了和梁靖元多說廢話的必要。
遊鐫最後居高臨下掃了梁靖元一眼,“你想看我笑話是嗎?放心,你不會如願以償的。”
說完,轉身大步離開了書房。
遊馥欣聽兄弟倆吵架聽得一頭霧水,見遊鐫要走,趕緊追出去。
“阿鐫,你先彆走,你跟媽說說,你大哥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什麼你騙她,她騙你的,你到底騙了人家什麼啊?”
遊鐫下了樓梯停下,輕描淡寫地說:“您彆擔心,我和明漪沒事,就是兩個人鬨了點矛盾,吵架了。”
“前兩天不還好好的嘛,她還給我買了那麼多禮物。”遊馥欣擔憂地歎了口氣,“那你回去後好好給她道個歉,哄哄她,我也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鬨了什麼矛盾,你不想說媽媽也不逼你,不過這夫妻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和忠誠,你可千萬彆犯渾,一旦鬨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誰也幫不了你。”
遊鐫偏頭掩飾落寞,低聲道:“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遊馥欣拍拍他的後背,“那你回去路上開車小心點啊。”
晚上10點多,街上的行人車流漸漸稀少,白日裡喧鬨的城市逐漸寧靜下來。
遊鐫開車回到家,打開家門,迎接他的隻有一室寂靜和冷清。
他從很久以前就習慣了一個人生活,但人是貪心的動物,一旦體驗過回到家後有另一個人陪伴的溫暖,就再也無法回到過去適應獨處。
許明漪雖然離開了,但家裡還是隨處可見她的影子,到處是她留下的痕跡,讓人無時無刻不想起她。
這樣的孤寂讓人難以忍受,坐也難安,躺也難安,隻要一閉上眼,腦子裡就會自動浮現出許明漪的臉,心臟隨之隱隱抽疼,悔恨的情緒充盈了整個胸腔。
遊鐫像一縷幽魂,漫無目的地來到餐廳,兩碗早就涼透的麵還擺在桌上,已經坨成了一團。
一晚上水米未進,胃在這時候不合時宜地痙攣了數下,遊鐫在餐桌旁坐了下來,拿起筷子,挑起碗裡的麵條,麵不改色地把麵條一口口往嘴裡塞。
他煮麵的手藝真不咋樣,麵條坨了就算了,還是夾生的,以往常遊鐫對食物的挑剔程度,他哪怕餓昏過去也不會吃這種東西。
可現在顧不上挑剔了,他需要食物來填飽自己的肚子。
他要先吃飽,吃飽了才有力氣想辦法把老婆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