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還沒見過雲秋這麼開心的時候。
他輕輕歎了口氣。
正逢助理推門進來給他送咖啡,撞見他神色不大好,問道:“誒,怎麼了您這是?”
醫生猛喝一大口咖啡,指著電腦上的畫麵:“我當初給雲秋做手術的時候還在想,蕭老板對自家這個小童養Omega是真愛了,傾家蕩產也要給他治好病。現在我就覺得我以前是個傻,逼。商人投資科研項目,那就是投資而已,你說是不是?”
“是這個理兒,興許咱們想的是治好小秋,人家想的卻是史上第一例最難DNA手術成功,團隊市值翻幾千倍,商人無情的。”助理聳了聳肩。
醫生不死心,對著畫麵無聲地喊:“小秋爭氣啊!出來多走走看!”
但是事與願違,雲秋看了一會兒天空後,卻突然轉身跑回了屋子裡。
醫生又歎了口氣,開始口述今天要交給蕭問水的報告:“出門五分鐘,看了五分鐘的天,然後回去了。這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很可能是高空中的飛行器或者鳥類觸發了不安定因素,使雲秋感到有點害怕和不安……具體是什麼東西,要等晚上去調地麵監控後慢慢分析。”
他剛說完這段話,餘光不小心瞥到還沒關掉的屏幕上——畫麵裡有什麼東西動了動,太快了,他沒看清。
等他意識過來的時候,醫生直接站了起來,錘了一下桌子:“操!”
助手嚇得手裡的咖啡潑了一身“怎麼了?”
“雲秋沒被嚇回去,他進門拿了東西,現在又出來了!他是用跑的!趕快報告蕭老板,這小孩是興奮瘋了!操,這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就去老板對家那裡賣他的幕後內容!誰給他的自信說他不會跑!”醫生抄起車鑰匙就往外狂奔。
雲秋現在很平靜,平靜地從院子裡奔跑出來,像一尾被解除了禁錮,從魚缸跳入洋流中的小魚。
他回去拿了他的小熊,一個裝滿零食和飲料的袋子,兩套他最喜歡的衣服。他非常有目的性地關掉了機器人的電源,以防它給彆人打小報告。他甚至還知道去找自己的ID卡——那其實是一個被蕭問水改造過的、刪減了上網功能的手環,裡麵記錄著他的個人信息和銀行賬戶,他自己網購零食的時候,就是靠刷ID卡裡的錢。
他對於錢沒有概念,隻知道是用來交換東西的貨幣。他沒有窮過,卻也不知道富裕是什麼意義,因為一切都沒有對比和參照,雲秋隻是雲秋,一個被蕭問水養在家裡,終年不見天日的Omega。
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和自信,讓他能夠飛快地衝出這個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不曾回頭。
他沒有想過回家,沒有想過後路,也沒有想起來要給自己準備一雙鞋。他不出門,所以一直穿拖鞋,蕭問水和蕭尋秋的他穿著太大,走幾步就掉下來,雲秋於是直接赤腳奔出了門去。
他心裡想的,僅僅是“出去”兩個字而已。
還是工作日,彆墅小區內冷冷清清。午睡的保安隻瞥了他一眼,沒問什麼,雲秋順順利利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