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請柬做工精良, 邊緣特意留出裁剪的痕跡, 上麵還殘留著墨香。
蕭問水的字很漂亮,他自己會各種各樣的工藝字體,單純喜歡筆刮蹭在紙上的那個過程。雲秋小時候畫畫,就是跟他學的。每次蕭問水回家後, 他就搬個小板凳坐在他身邊, 等他寫完作業,就看他畫畫。不過雲秋那個小孩興趣眾多, 跟他學了一段時間之後, 轉而又開始對蕭尋秋打的遊戲感興趣,漸漸地也不往他這裡湊了。
後來就是蕭問水念大學,住校。一年後, 蕭尋秋也出國了。醫生過來接手了雲秋,雲秋找不到兩個哥哥玩, 就隻能和醫生玩。醫生最喜歡乾的事就是看電影和睡覺, 雲秋很嫌棄他的這兩個愛好, 從此生活愛好全變成了看動畫片,整天就往沙發那裡一躺, 人越躺越瘦, 在家裡也越來越刁。
Susan問蕭問水:“我不會是頭一個領到請柬的吧?”
那請柬上隻寫了兩個人的名字, 地點和時間都沒有。如果不是因為做工精良, 卻像學生時代男男女女的小心思,在課桌上刻下心上人的名字,歪歪扭扭地用粗糙的愛心連在一起, 像是這樣就能一生一世。
蕭問水說:“我沒事做著玩玩,到時候會重新印一批。這個東西也不知道要送給誰,你拿著吧。”
Susan仔細地將請柬收進包裡,將小藥瓶拿起來,強顏歡笑跟他打趣:“那我還來得挺湊巧。沒什麼其他事的話,我就先回去幫你弄這個事情了。另外,蕭大老板,你真的不用我幫你看一看你的人格障礙嗎?算是送的哦,不收費,就當你的新婚禮物了。”
蕭問水說:“這個份你幫我留著,以後我再把雲秋惹生氣了,你哄吧。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Susan簡單利落地拒絕了:“不用了祖宗,我自己開的車過來,你好好養病才是正事。既然預知了未來,那就好好把握,能拖多久拖多久,一年時間找不到的配型,兩年或許就可以,你不想遭罪沒關係,藥我儘快給你搞出來,不能斷,知道了嗎?”
蕭問水說:“嗯。”
門被關上了,室內歸於寂靜。
蕭問水繼續搓揉著手裡肥嘟嘟的北極熊,無意識地將它在手裡翻來覆去。門外等著的秘書看Susan已經走了,這才走進來,問他:“老板,現在下班嗎?我為您在城南預約了您喜歡的那家餐廳,如果您不想繞路過去,就讓他們送到家裡。”
蕭問水說:“走吧。”
他剛剛站起身,私人電話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人是蕭尋秋,接了。
蕭尋秋說:“”哥,你真不過來吃飯嗎?我和小秋做好飯等你來了,我回來之後,咱們一家還沒好好聚在一起吃過飯呢,彆說我這還是新家。雲秋給你做了蒸雞蛋……”
那邊遠遠地傳來雲秋的叫聲:“我沒有!我和他都不喜歡吃雞蛋!”
那聲音很快被捂住了,蕭尋秋繼續說:“小秋他說想大哥哥了,哥你要是不忙的話這幾天就過來一下吧,小秋還說自己不懂事亂說話,希望大哥哥原諒他,跟你說對不起呢。”
又把話筒遞給雲秋:“是不是啊,小秋?”
顯然,蕭問水不在的這一天裡,蕭尋秋和醫生已經逮著雲秋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問了一遍。這次鬨得太大,雲秋第一次搬出來住,而蕭問水居然就這樣允許了,醫生估計得嚇死。蕭尋秋那邊也摸不清什麼情況,隻等著把他哄過去,要兩個人和解。
雲秋在那邊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蕭問水說:“你們先吃,我這邊還有點事,晚點過來。”
另一邊的秘書助理見機行事,當即取消了餐廳的預約,又告訴司機改變今晚的目的地。
蕭問水掛了電話,卻不急著走,他讓助理把明天的行程表拿過來:“你們都下班吧,我一會兒自己開車過去。”
助理也不敢逆他的意思,按他的要求,把明天要處理的文件拿了過來。
蕭問水就坐在辦公桌前,和往常一樣處理起公務來。助理守了他一會兒,給他磨了杯咖啡,然後下班了。聯盟星城裡的工作時間是鐵打的,蕭問水也不喜歡加班文化,隨著夜幕降臨,公司裡的人也都接二連三地下班了。
慢慢地,隻剩下了總裁辦公室這一間還亮著。
期間,蕭問水喝完了咖啡,起身去添的時候,瞥見外邊天色已經黑儘,於是放下手裡的杯子,拿起西裝外套往外走去。
係統檢測到他的ID卡出入,下達了關閉指令,安防係統升級到最高。從他離開的這一刹那起,他的辦公室就成為了無懈可擊的安全堡壘,從硬件設施到防火牆,這是蕭氏曆代當家的王座。
蕭問水直接走私人通道,進入車庫,隨便挑了一台車開出去。
入夜後城市萬家燈火,因為交通途徑開闊的緣故,橫貫整座城市的天空橋路上沒什麼人。車載電話響了起來,還是蕭尋秋,估計是過來催他的。
蕭問水接了,一邊看路,一邊說:“快到了。”
結果那一邊卻不是蕭尋秋的聲音。
準確地說,那邊沒說話,隻有輕輕的刮擦聲,有點像電流的聲音。蕭問水聽見這聲音的一刹那就知道了,是雲秋坐在那邊,正在低頭摳著手機的收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