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總。不是我不肯幫你。而是你可能高估了我的能力。”
於休休微微一笑,說:“我和繆警官隻是因為案件認識而已,沒這個臉麵。”
秦風尷尬地笑了笑,說得更直接了。
“霍總可以。他的話,夠分量。”
於休休:“……”
這個人腦子開天窗了麼?異想天開。
“抱歉!”秦風的手搓動得更厲害了,“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我真的開不了這個口。但我這,也沒彆人可以找了。於總,你放心,如果這中間需要什麼費用,全部包在我身上——”
“不是錢的問題。”於休休抿嘴,微笑,“是真的愛莫能助。”
秦風提起的那一口氣,突然泄下,整個人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在於休休銳利的目光注視下,他突然垂下頭,雙手死死插入發中,語氣哽咽起來。
“都是我。是我害了他。”
嘖!
這深情。
於休休說:“你彆太擔心。如果他是清白的,早晚會出來。”
秦風的頭點了點,沒有抬起來,雙肩緊繃著,情緒似乎有些崩潰。
“秦總。”於休休的好奇心戰勝了同情心,“冒昧問一句,你們八個,當初到底為什麼要住在一起?”
她沒有直接問案子。
秦風卻苦笑一下,直接奔了主題。
“就因為這個案子。”
“嗯?”
“我們幾個在滇西旅行的時候認識的,當時,劉岩宇還是單身,我也沒和張怡結婚,倪煥也沒有認識陶池。更確切地說,那時候隻有我們四個人。我,劉岩宇,vivian和James,我們同時目睹了.那個人的死亡。很殘忍的被人殺害。但我們不是自願的,我們無能為力。”
他抬起頭,問於休休,“你能聽懂嗎?”
於休休皺了皺眉,“似懂非懂。”
秦風說:“我們當時在同一輛車上,去的地方很偏僻。同車的還有兩個男人,我們都不認識。其中一個是凶手,一個是被害人。我們被死亡威脅了,不敢吭聲。那個凶手不知道和被害人有什麼深仇大怨,一聲不吭,直接就捅。把我們都看呆了。”
於休休不能理解:“你們四個人,加上司機,一共五個人吧?居然對付不了一個凶手。”
秦風有些羞慚,搓太陽穴。
“後來回到申城,我把那個場景複盤了很多次,很多次,我也不能理解。可我們,就那樣做了。因為我們誰也不敢出頭……出頭者死,誰也不願意去當那個出頭鳥。”
於休休震驚地看著他。
他們有錯嗎?
也許很多人麵對那樣的事,都會做他們同樣的選擇。
於休休暗歎一下,“就算當時不敢出頭,為什麼事後不報警?”
秦風的頭,垂得更低了。
“他握住我們的手,讓我們每一個人……都在那個人身上……捅,捅了一刀。”
“!!!”
這簡直出乎於休休的意料。
瞪大眼,她說不出話。
而秦風低低說完這句話,整個人幾乎快要癱在椅子上了。
這件事,早已成為他內心的魔障。
在那之前,他自認為是謙謙君子,與人為善,在網上看到惡性傷害事件,會義憤填膺地指責幾句,甚至看到老人摔到沒有人扶都會忍不住口吐芬芳,對旁觀者充滿惡意。
他真的沒有想到,輪到自己,看到那把寒光閃閃的鋼刀,就是個懦夫。
“劉岩宇在我們幾個人裡,最是健壯,也最是勇敢。他其實曾經試圖阻止。可是,他也是第一個被人摁住胳膊往那個奄奄一息的受害人身上捅刀的。我當時都嚇傻了。”
秦風說著,也許是恐懼,也許是愧疚,喘了起來,捂住了胸口。
“那個人說,我們都是共犯。所有人,都是共犯。如果我們報警,誰也脫不了乾係。我們害怕,是真的害怕,害怕被他報複,也害怕惹麻煩上身。然後,我們一起幫他藏了屍。”
於休休的目光越來越利,秦風根本就不敢再看她。
“後來,離開滇西,我們做了朋友…一起約定,守口如瓶。但是,也許彼此的心裡都有些信不過對方。害怕其中有一個人背叛約定,於是,我們選擇了住在一起。”
說著說著,他仿佛有些控製不住自己,身體居然慢慢地滑落下去,像個頹廢的失敗者,狠狠地插自己的胸口。
“我有罪。”
“我他媽真的有罪吧!”
大概是他的情緒太過激動,驚動了門外的保安。
兩個人風一樣衝進來,看著弓身軟在那裡的秦風,愣愣互望。
“於總。”
於休休擺擺手。
“我沒事。”
他們又出去了。
休息室安靜一片。
隻有秦風粗重的喘息,像一隻無力的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