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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於休休醒過來,看到了韓惠的留言。
“休休,你醒了記得給我來個電話,有重要的事情告訴你。”
於休休心裡一緊,一通電話馬上撥了過去。韓惠卻說:“電話裡說不清楚,要不這樣吧,我到你家裡來,我們見麵說?”
“好的。”於休休答應著,還是有些疑惑,“出什麼事了嗎?惠惠。”
“不是壞事。”韓惠想了想,又問:“於叔和苗姨,在家吧?”
今天是周末,他們都在家的,連渣弟都放假在家發懶。
於休休嗯了一聲,笑著說:“你來吧,我讓李媽準備好吃的,順便叫上米樂,咱們仨好久沒聚了。”
韓惠猶豫一下,“好的。”
自從出了和於大壯那事之後,如非必要韓惠從不會踏足於家,今天她這麼主動,於休休掛了電話,心裡不免有些忐忑。
韓惠和謝米樂前後腳趕到,幾個人一番說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李媽端來水果,糕點,小吃,就連苗芮都出來相陪。
“於叔呢?”韓惠沒有看到於大壯,四處看了看。
她會找於大壯,這讓人十分詫異,因為那件事的關係,於大壯對她也是能避則避,她對於大壯也是一樣,就怕苗芮有什麼不好的聯想,如今她這麼不忌諱,於休休很意外。
“我爸在書房,怎麼啦?”
韓惠低頭,小聲說:“要是方便,能不能叫於叔出來一下?這個事情,我覺得還是當著大家的麵說,會比較好。”
於休休大概猜到她要說什麼了。
看了苗芮一眼,見媽媽沒有反對,她去叫來了於大壯。
於大壯尷尬地坐下來,咳兩聲,喝茶。
人都齊整了,於休休以為韓惠終於鼓起勇氣要解釋什麼,要把話說開,沒有想到,她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個手機。
那不是她的手機,而是趙子豪的。
因為手機已經被警方破解,所以沒有密碼鎖,韓惠可以隨便打開。
裡麵有趙子豪的備忘錄,每一段都標注著日期。
韓惠打開其中一個,“你們看。”
誰也沒有想到,趙子豪第一次見到韓惠,是在於家。
他潛入於家,是唐文驥的指使。唐文驥這一生,從來沒有停止過肖想苗芮,苗芮是他貫穿了整個人生的女神,他無時無刻不想把苗芮搞到手,哪怕苗芮已經徐娘半老,不複年輕,但得不到的永遠是最珍貴的,唐文驥一直沒有死心。那個時候,韓惠住在於家,唐文驥突然動了歪心思,覺得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也可能是最後的機會。破壞苗芮和於大壯的感情,他就可以乘虛而入——
趙子豪將醉得不省人事的於大壯,扛到了韓惠的床上。
他也親眼看到韓惠回家,進屋,看到她亂成一團,緊張得不知所措的樣子。
在他的備忘錄裡,這麼寫著這一段。
“以前聽一個哥們兒說起,男人初次見到一個女孩子,如果注視時間超過了五秒,那一定是對她感興趣,說不定,已經愛上她了。我看了這個女的很久,肯定超過了五秒,那我,該不會愛上她了吧?sb邏輯。”
後來,他主動找上了韓惠。
後來的後來,他終是為自己定義的sb邏輯付出了代價。
……
“真是沒想到,會是這樣。”苗芮是個感性的人,真相來得突然又不堪,冷不丁就戳碎了她的心,“對不起,惠惠。”
她執起韓惠的手,在自己的臉上狠狠地打了一下。
“苗姨不是個東西,居然誤會你。你這麼好的姑娘,讓你受委屈了。”
“苗姨,你彆這樣……”韓惠驚慌失措,忙不迭地收手。
“不。苗姨該打。”苗芮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有一說一,從不遮遮掩掩,哪怕對自己,也是該罵就罵:“其實我後來想過,我心底裡是不相信你和老於會對不住我的,可是這女人吧,年紀大了,難免胡思亂想,我可能是嫉妒你年輕,傷心我自己老了,怕老於變心……”
“苗姨……”韓惠有點難過,看她這麼說,不住搖頭,“你沒老,你還是這麼年輕漂亮,你比我好看多了。”
“哪有啊。老了。”苗芮含淚嗔她一眼,又忍不住抱住她落淚,“我可憐的孩子,受了這麼多罪,還碰上個心胸狹窄的老妖婆……苗姨真壞,壞透了哇。”
“苗姨。你彆難過,不關你的事……”
她把自己罵得狗血淋頭,於大壯看不下去了,一把將她拉過來,抱在懷裡哄:“媳婦兒,這不是你的錯,都怪我,都怪老公不好。”
苗芮抬起,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於大壯:“都怪我喝醉酒,給了人家可乘之機,要打,也該打我……”
他拉住苗芮的手,就往自個兒臉上拍。
“打我。打我吧,”
苗芮看他這慫憨慫憨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
“是你該打。”
“嘿嘿。”
“你給惠惠道歉。”
“應該的,應該的。惠惠,於叔老糊塗,你彆生我們的氣——”
韓惠搖頭,苗芮又嗔他一眼,“道歉要有誠意,今天中午你去做飯,給我們大家賠罪吧?”
媳婦兒發話,於大壯哪敢不從。
“做。我這就去做。不過,做得不好吃,各位仙女多擔待點兒。”
一群仙女都被他逗笑了。
……
七月底,申城熱得仿佛天上掛了個火球,太陽明晃晃地透過窗戶玻璃照進來,刺得於休休睜不開眼。她歎口氣,索性閉了起來。
七個月了,她的肚皮像吹氣球似的,越吹越大,家裡夥食又好,她能吃能睡,好像比同月份的孕婦肚子都要大些。好像比韓惠快生的時候都要大,也是可怕了。
“寶貝寶貝我親愛的寶貝,想起你我的心裡美啊……”
手機在桌子上,叫了起來。
懷孕後,於休休改掉了“機不離手”的習慣,常把它放得老遠。
聽它不停地叫,她走過去一看,是鐘霖。
這些日子,因為謝米樂對鐘霖的冷落,於休休堅決地站在米樂這邊,也不給他好臉,因此,她寧願輾轉找權少騰打聽霍仲南的情況,也不找鐘霖,自動把他屏蔽在了她們的世界之外。
可是今天不一樣,太陽太烈,她頭暈,心裡堵,想找人說說話。
她接了起來,“喂。”
“休休。”鐘霖的聲音微微沙啞,聽得出來,情緒不是很好,“好久沒有聯係,就是想……跟你說說,老板那邊,一切都還好。”
“嗯。”於休休鬆了口氣。鐘霖找她,隻與兩個人有關,一個是霍仲南,一個是謝米樂。雖然他這句話說得言不由衷,想問謝米樂卻扯出霍仲南,但沒有聽到壞消息,那就是好消息。
“目前除了律師,彆人見不到他。”鐘霖喉嚨像堵了個東西,聲音疲憊不堪:“判決前這個膠著的階段,可能會很長。國外的程序和我們不一樣,沒法預估什麼時候能出結果,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早晚都要麵對,早一點判決,塵埃落定,比這樣煎熬著要好。
於休休明白鐘霖的意思,沉默半晌,又是一個“嗯”字。
鐘霖知道她不太待見自己,隻是沒想到這麼不待見。
他歎口氣,遲疑著終於問了出來:“米樂最近……還好嗎?”
於休休說:“你怎麼不直接去問她?”
“她不肯理我。”鐘霖找了謝米樂無數次,米樂的態度一直沒有改變。
謝米樂不像於休休,生氣就把人拉黑,所有怨氣都會表現出來。以前鐘霖覺得於休休那是使小性子,現在才發現,謝米樂這樣的軟釘子,才是最難對付的。
她不拉黑他。
他發消息,她延後回複。
他打電話,她笑而不語。
他去公司找她,她永遠在忙,能分給他的時間,每次都不超過五分鐘。
她說的以“朋友相處”,可鐘霖覺得,做她的朋友十分的苦。
“休休,你能不能幫幫我?”
鐘霖一開口,於休休就知道他要說什麼。
她輕輕笑了下,看著窗外的陽光,半眯著眼,“不能。”
“明白了。”鐘霖一顆心像灌了沿,直直地往下沉。
也許人都是賤的吧?
在米樂離開他的這些日子,他發現自己比往常更離不開這個女人,甚至覺得這就是上天為他量身定做的女人,是最適合他的。以前的將就,全成了不可替代。
他現在掌控著盛天那麼大的公司,可以說年輕有為,光芒萬丈,走到哪裡有的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子青睞,比謝米樂漂亮性感的大有人在。按他以前的邏輯,女人從來都不是不可替代的東西,愛情更是一種幻象。而現在,在事業上春風得意的他,仿佛身處深……
得到得越多,越覺得孤獨。
財富越來越多,越是覺得一無所有。
再沒有人懂得他,了解他了。以前他無論說什麼,隻需一遍,有時隻要一個眼神,謝米樂就能了然,相視一眼,他們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思,那是靈魂的碰撞。於鐘霖而言,要找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容易,但要找到謝米樂這種可以因為靈魂而帶來的震動,甚至顫抖的人……除了謝米樂,再無他人。
“休休。”
鐘霖艱澀地開口,“我知道她是鐵了心分手的,但我,還是想再掙紮一下,請你幫我……向她求一個苟延殘喘的機會。”
於休休怔了下:“對不起。我是米樂的朋友,我要尊重她的決定。”
“明白了。”鐘霖的聲音中充滿了疲憊和無奈,隔了片刻,他又問:“我每周都會和老板的律師通電話,你有沒有什麼話,需要我帶給他,讓他轉告?”
於休休笑了一下,“沒有。我沒有什麼要說的。”
“……”
鐘霖此時站在盛天的辦公大樓裡,與於休休一樣看著窗外的雲層。
聽到她的話,他突然覺得女人的心啊,是真狠。
……
於休休拒絕了鐘霖,但是她約了謝米樂晚上去吃法國菜。
提前給餐廳打了個電話,她出門的時候,又讓司機先去接了謝米樂。
謝米樂是從工地上直接過來的,一身汗涔涔的味兒,看到於休休先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習慣性去摸她的肚皮。
“寶貝你又長大了。”
於休休含笑看著她,“是啊,她知道乾媽在拚死拚活幫她賺奶粉錢,想要快快長大呢。”
“於休休你要不要臉,周扒皮是吧?沒看我都累成狗了嗎?你倒是會躲清閒,還損我。”謝米樂笑著嗔怪她,然後又對著她的肚皮說:“乾媽賺的錢,是給你買玩具買零食的,奶粉要找你媽,你媽是暴發戶的女兒,你就是小暴發戶,聽懂沒有?”
噗!於休休笑著打她一下,挽住她的胳膊上樓。
侍者在門口迎上她們,將她們帶到桌位上。
法餐上菜慢,於休休本來是個急性子,往常是不耐煩吃這個的,但是今天為了來做和事佬,覺得上菜中的等待,很合適閨蜜聊天。
“鐘霖今天給我打電話了。”
謝米樂神色一緊,“怎麼說?你家霍先生有消息了?”
於休休的眸子暗了片刻,點頭,叉子往嘴裡送,“沒有壞消息。”
“還沒有進入審判程序嗎?”
於休休搖頭,苦笑一下,“搞不懂那邊的程序。不急。等唄。”
謝米樂看著於休休,歎氣一聲,目光裡滿是心疼,“你怎麼想的?一直這麼苦熬著?”
於休休愣了下,笑了起來。
“我今天約你,不是吐苦水的。實際上,我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一句“做好了打算”說得很輕鬆,誰知到底是個什麼結果呢?
萬一……
謝米樂心口一窒,不敢去想那個萬一。
於休休卻在這時笑著開口,“鐘霖請我幫忙。他說他想要一個……嗯,可以苟延殘喘的機會。”
謝米樂笑了下,低頭吃東西,不吭聲。
於休休觀察她的表情,慢吞吞切著鵝肝,細細地品嘗完,雲淡風輕地說:“我是覺得他苟延殘喘這詞用得不錯,想告訴你,不是勸你跟他和好。”
抬抬眼皮,她看謝米樂仍然不表態,哼笑一聲:“這男人啊,就是自找著犯賤,活該。他不是關心前女友嗎?那就讓他去關心啊。最好跟他前女友過一塊才好呢,又來巴巴找你做什麼?吃著碗裡瞧著鍋裡,你肯定是看不起這種人的。算了,不提了,以後都甭理他。”
謝米樂眉心皺了皺,“其實也不能那麼說……”
於休休斜眼看她,一臉不理。
謝米樂遲疑片刻,說:“鐘霖這個人,對女人特彆心軟。雖然我跟他已經分開了,還是得說一句公道話。相處了幾年的前女友,病得要死了,同學都通知到了,不去湊個份子確實冷血。他也有他的不得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