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製劑(1 / 2)

清晨的陽光灑在少年臉上,少年纖長的睫毛顫顫,將醒未醒。

白向帆在一片迷蒙中恢複意識,並隱約察覺到,自己的身體乾爽而溫暖,身邊的床褥柔軟舒適,驅散了暴風雨中的冰冷寒意。

他吃力地睜開眼睛,入目是一片潔白的天花板,而他的鼻尖似乎又嗅到了那股屬於omega的淡淡果香。

顯然,自己昨夜僥幸被人救治。

一想起昨夜,白向帆渾身一顫,猛然清醒過來。

環顧四周,隻見在他病床旁邊的櫃子上,擺放著一盤新鮮的芒果,金燦燦的十分好看,散發著香甜的味道,正是他模糊的記憶中,那名omega信息素的氣息。

而房間內除了芒果的香味,還充斥著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兒。

周圍的布置皆是一片白色,一道淺色的軟布圍簾將他與外界空間分隔開。

這塊地方似乎是一個醫療室,狹小、乾淨、整潔,單調的顏色卻又顯得格外溫馨,莫名令人有一種安全感。

這裡不是上城區那些權貴們的奢華私人病房,也不是下城區那些陰暗肮臟見不得人的黑診所。

白向帆驚異不定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他本以為昨晚是一個好心的omega救了他,可此時看著眼前的醫療室,他又有些不確定。

他現在究竟在哪兒?

白向帆嘗試著下床,卻意外發現自己身上深深淺淺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體力也在慢慢恢複,整個軀體都被人從崩潰的邊緣挽救回來。

救治他的人醫術一定很精湛。

隻不過……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發現屬於omega的腺體依舊紅腫發燙。

他還處於發\\情期中,身體持續高熱,四肢虛軟無力,本能地渴望著alpha的信息素。

他現在最需要的,還是一針抑製劑。

“你醒了?”

就在這時,圍簾外突然傳來一聲平靜的問候,聲音空靈清越,如山間流水擊石。

白向帆的神經立刻緊繃起來,循聲望去。

隻見一隻蒼白修長的手掌,從淺色的軟布間探出,緩慢優雅地將圍簾挑開。

一個看起來十分儒雅俊美的年輕人,氣息淡然地出現在他眼前。

這個人的聲音聽起來很熟悉,但是氣味卻很陌生,白向帆努力嗅了嗅,卻不能從對方身上嗅到任何信息素。

他呆愣片刻,隻能猶豫不定地問:“你、你是……beta?”

看著又在胡言亂語的少年,夏白微無奈地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鏡片,說:“這是一家私人診所,我姓夏,是這裡的醫生。”

“昨夜是您救了我,不好意思…我之前還以為您是、您是omega……”白向帆頓時察覺出,是自己昨夜誤會了對方的性彆,馬上局促不安地低下頭,喃喃地說,“謝謝您,夏醫生!”

“彆的先不提,因為比起道謝,我更想知道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夏白微並沒有和他兜圈子客套,反而直截了當地問:“我看得出,你身上的傷口並不是普通的跌傷或摔傷,而是在遭遇長期禁錮後造成的痕跡。”

“是否有人綁架、非法拘禁、虐待你?需要我報警嗎?”

顯然,他認為眼前的少年需要外界幫助。

可萬萬沒想到,少年在聽到“報警”二字後,反應卻出乎意料的激烈。

“報警?不不不!夏醫生,求您千萬不要報警!”白向帆瞬間臉色煞白,哆嗦著哀求道,“警察會把我交出去的,警方和他是一夥的!”

“冷靜!慢慢說。”

夏白微抬起手,試圖安撫情緒激動的少年:“你說的‘他’是誰?你為什麼不願意報警?”

白向帆瑟瑟發抖,就連聲音都在打哆嗦:“那些權貴、權貴…您不知道,他是顧家人……顧家在上城區隻手遮天,警方也隻不過是他們的走卒……”

隨著少年的情緒失控,他身上那股甜膩的氣息也變得越發濃鬱,整間病房都充斥著白砂糖的甜味。

夏白微看著眼前的一切,略有些不解地皺起眉頭:“我從未聽說過什麼顧家,也許你可以嘗試一下相信警方,我正好認識一個善良正義的警察,他就住在隔壁……”

可是白向帆卻顫抖得更厲害,驚恐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兒:“夏醫生,您是個好心人…但是您不知道那個惡魔的手段……我必須離開!我不能連累您,如果我繼續留在這裡,顧家的勢力遲早會找過來!”

他仿佛在突然間下定了決心,猛地站直身體,擦乾眼淚,好似要英勇就義般地詢問:“我得走了!還請您告訴我,這裡是上城區,還是下城區?”

夏白微:“……這裡是泉眼鎮。”

他不但沒有聽說過“顧家”,更沒聽說過什麼“上城區”和“下城區”。

眼見對方真的拔腿就要走,他一抬手,直接一把摁住少年單薄的肩膀。

“安靜,你聽我說。”夏白微雖然看起來削瘦儒雅,但他手上的力量卻出人意料,沉著的語氣更是不容置疑。

白向帆略略一愣,被他的氣勢所懾,不敢動彈,竟然又被他硬生生摁回了病床上。

夏白微低頭,俯視著對方,眉宇間一片冷凝嚴肅:“昨夜我為你治療,發現你身上除了新舊交雜的傷痕外,還出現了高燒不退的病症。”

“我嘗試過在你的額頭塗抹酒精,進行物理退燒,也給你打過一劑退燒針,但情況依然很棘手,你的體溫始終處於不正常的高熱狀態。”

“而在你的後頸處……”他指了指少年的後脖頸,“我發現有一塊皮膚,伴隨著高熱腫脹起來。按照以往的經驗,我不排除有腫瘤癌變引發高燒的嫌疑。”

“也許你不願意與警察打交道,但我還是建議你去正規的大醫院做一番深入檢查,畢竟我這裡隻是一個小診所,暫時缺乏一些先進的醫療器械。”

在他這番安撫性的診斷下,原本十分激動的白向帆,情緒終於平複了一些。

少年心情低落地坐在病床上,悶悶地說:“我不能去大醫院,任何一家正規醫院都在顧家的勢力範圍,我一旦出現在那裡,肯定會被發現。”

“而且我的身體並沒有什麼異常,我隻是正處於omega的發\\情期……夏醫生,您有抑製劑嗎?”

夏白微:“……抑製劑是什麼?”

“我沒帶錢,但身上應該還有一些值錢的飾品,我可以拿來跟您交換……等等,您連抑製劑都沒見過嗎?”白向帆低頭在自己身上翻找著,剛剛翻到一半,卻突然回過神來,錯愕地抬頭看向眼前的醫生。

兩個人雞同鴨講了半晌,此時終於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上動作,麵麵相覷。

就在這氣氛略顯尷尬的時刻,診所的大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歡快的呼喊:“小夏,我聽說你小子回家啦——”

呼喊聲打破了現場的寂靜,夏白微輕輕摁著眉心,暫時放下眼前神秘的少年,轉身走出門外,同樣高聲回應道:“寧灣!”

雖然多年未見,但是一聽這歡脫戲謔的語氣,他就知道來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