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破傷風(1 / 2)

寧灣在周圍找了一圈兒,也沒有看到任何拍攝鏡頭和劇組人員。

而眼前那兩人,依然在屋頂上躥下跳,一個手持寶刀,一個甩著軟劍,手中的兵刃廝殺碰撞之間迸濺出點點火星。

寧灣看得眼瞳一顫,後知後覺地發現對方手裡的武器好像是真家夥,並不是拍攝用的道具。

此時,屋頂上方的戰局逐漸分出勝負。

身為采花賊的花彩蝶,明顯不是謝少雲的對手。無論是兵器還是拳腳,他都處於劣勢,在對戰中逐漸落於下風,眼看就要被對方擒下。

“呸!官府的走狗!”

就在這時,花彩蝶突然怒罵一聲,收起軟劍,驀然旋身抽離,從屋頂的戰局中飛躍而下,徑直向街道上的寧灣撲去。

謝少雲雖然身手比較好,但輕功卻稍孫一籌,有心想要阻攔,卻晚來一步,未能及時阻止花彩蝶。

花彩蝶閃身來到寧灣背後,一把扼住他的脖頸,另外一隻手拿著一柄匕首,用力抵住寧灣的咽喉。

“彆過來!”他對謝少雲嘶聲道:“你再往前走一步,這人的小命就沒了。”

突然被劫持的寧灣:“……”

看戲有危險,圍觀需謹慎。

開了刃的匕首抵在他的咽喉口,緊貼著他的頸動脈,金屬特有的森森寒氣,激得他脖頸上的皮膚起了一片細密的雞皮疙瘩。

真的不是在拍戲,匕首鋒利的刀刃絕對能一下割斷他的喉嚨。

寧灣感覺自己上下的牙齒都在打顫,不禁緊張地咽了口唾沫,臉上的表情除了驚恐之外,就隻剩下一片茫然疑惑。

眼下到底什麼情況?

看到花彩蝶挾持了人質,謝少雲立即止住追擊的腳步,停在距離兩人幾步遠的地方,緊皺著眉頭,厲聲大嗬:“此人腳步虛浮,絲毫不會武功,並非武林中人,你休要傷害無辜百姓。”

躲在寧灣身後的花彩蝶,輕蔑地笑了一聲:“憂國憂民的謝捕頭,我可不是你們官府的走狗,更不是什麼正道人士,那些正道的虛偽做派可約束不了我。”

“普通人的性命我更懶得搭理,如果再不讓開,我馬上讓他血濺當場!”

花彩蝶的聲音中充滿戲謔,尖銳得讓人感覺有些不舒服。

謝少雲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知道對方不僅僅是個采花賊,還是魔教門下的教徒,從來不把人命當回事兒,真的會對普通百姓下手。

思量再三,他收刀入鞘,緩緩後退幾步,沉聲道:“我可以放你離去,你先把這位小兄弟放了。”

為了追捕眼前的采花賊,他已經三日三夜不眠不休,幾乎已經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

可是麵對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為了保全對方的性命,他卻選擇退讓,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功績。

花彩蝶不禁嘖嘖稱奇:“果然是江湖上人人稱讚的謝大俠,還真是品德高尚、舍己為人。”

話雖如此,但他的表情卻陰沉沉的,絲毫沒有放人的意思。

謝少雲見此,再次勸說:“你的看家本領就是獨步天下的輕功,如果身邊帶著一個人質,反而會拖慢你的腳步,你根本就跑不遠。”

花彩蝶尖銳地笑了一聲,露在夜行衣外的一雙眼睛,閃爍著惡毒的光芒:“你說得也有道理……”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將麵前的寧灣一把推開,衣袖一揚,抬手甩出兩枚飛鏢。

謝少雲大驚,急忙拔刀出鞘,用刀刃打飛一枚飛鏢。

但另外一枚飛鏢卻來不及阻擋,正中他的肩頭,“噗嗤”一聲輕響,鏢頭已經深深楔進皮肉裡。

“呃……”謝少雲悶哼一聲,踉蹌著半跪在地上。

花彩蝶在推開人質之後,並沒有急著逃走,而是緊跟在甩出的飛鏢後麵,拔劍而起,徑直向前撲去,劍刃的鋒芒直指謝少雲的脖頸。

顯然,他不止想成功逃跑,還想將名滿天下的六扇門總捕頭,當場誅殺。

麵對軟劍鋒利的劍刃,謝少雲強忍著劇痛,重新起身提刀,隻不過因為肩頭中鏢,他的一支胳膊暫時廢了,隻剩下一條獨臂,根本不是花彩蝶的對手。

兩人在地麵上互相交手幾個回合,先前在打鬥中儘顯劣勢的花彩蝶,此時卻愈戰愈勇,在交鋒中成功重創對手。

他手裡的軟劍,上下紛飛,猶如毒蛇吐信一般,遊弋著尋找機會,在謝少雲身上留下幾道深深的劍痕。

謝少雲手中的寶刀被挑飛,近乎脫力地跌倒在地,身上的傷口血流如注,很快便與一身紅衣的顏色融為一體。

“想不到名震江湖的謝大俠,今天卻要死在我這個采花賊的手裡。”花彩蝶喜形於色,得意洋洋地問道,“謝大俠您還有什麼遺言?”

謝少雲用力喘著粗氣,咬緊牙關沒有說話,隻是抬起頭顱,怒視著眼前惡事做儘的賊子。

突然,他又錯愕地瞪圓雙眼,滿臉震驚地看向花彩蝶背後。

“滴滴——”

一聲尖銳響亮的車笛聲響起,水泥馬路的地麵在微微顫動。

花彩蝶意識到情況不對,立刻轉過身向後望去。

在他身後,剛才被他一把推開的寧灣,並沒有害怕地離開此處,反而重新回到自己的車上,正咬牙切齒地把著方向盤,腳下狠踩油門,開足馬力向他碾過來。

“給我滾!”寧灣打開貨車的遠光燈,一邊摁著車笛,一邊憤怒地咆哮著。

他今天就是要創死眼前這個傻逼!

一隻從未見過的鋼鐵巨獸,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亮著兩盞燈籠一樣的眼睛,攜帶著山崩地裂、山呼海嘯的氣勢,不管不顧地向自己逼來……

花彩蝶心裡有點慌!

他再次抬起手,向眼前的猙獰巨獸試探性地甩出兩枚飛鏢。

其中一枚飛鏢打碎了車窗玻璃,卻僥幸沒有打中駕駛室裡的寧灣。

另外一枚飛鏢則狠狠地嵌在車前蓋上,根本無法穿透車身的金屬外殼。

貨車依然筆直地向他衝過來,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他碾死在車輪下。

被一隻比自己高大許多倍的怪物,不停地威脅逼近,任何人都會從心底裡升起本能的恐懼。

花彩蝶也不例外。

他心裡壓根沒底,當下也沒心思再去殺謝少雲,隻能仗著自己一身好輕功,腳尖一踩,飛身躍上旁邊的房屋,想要再一次逃竄。

隻不過在臨行前,他還是不忘轉過頭,看著自己腳下的謝少雲,陰森森地冷笑一聲:“謝捕頭,我這飛鏢上可是淬了毒的,您沒讓我給您一個痛快,還真是可惜。”

謝少雲頓時臉色一白。

“中了鏢毒的人活不了多久,好好享受臨死前的折磨吧!”

花彩蝶撂下最後的狠話,然後宛如一隻蝴蝶,踩著附近的房頭屋頂,輕飄飄地離去,隻留下一聲陰冷的嘲諷。

見他徹底離去,一直強撐著一口氣的謝少雲,這才陡然放鬆下來,再也支撐不住虛弱的身軀,脫力地躺在地上,再起不能。

寧灣則從貨車的駕駛室裡跳出來,遙遙指著花彩蝶逃竄的方向,憤恨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個神經病!下次再讓老子看見你,肯定撞死你!”

然後他才急急忙忙地轉身,跑到謝少雲身邊,小心翼翼地將他攙扶起來:“哥們,謝謝你剛才把我從那個神經病的手裡救下來,你還好嗎?”

他扶著對方的身體,感覺自己手下的觸感一片濕黏。

他茫然地抬起手,卻發現自己的掌心中,已經沾滿溫熱的鮮血。

寧灣不禁一呆,愣在原地。

身受重傷的謝少雲,看著他微微搖頭,十分虛弱地開口:“多謝小兄弟你仗義出手相助,嚇走了花彩蝶這個惡賊,隻是……”

他捂著胸口,無力地咳嗽幾聲,才接著說:“隻是我中了那惡賊獨家秘製的毒鏢,隻怕活不了幾天。”

謝少雲覺得自己即將死亡,此時隻想在臨死前,多救幾個無辜的百姓。

他吃力地抬起手,攥住寧灣的衣袖,氣息微弱,說:“我此行追捕的目標,不隻有花彩蝶一人。他還有同夥,皆是魔教中人。”

“魔教門下的教徒,全都是一些窮凶極惡之輩,他們很有可能去而複返,小兄弟你還是及早離開此處,免受牽連報複。”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聲音越來越低:“你一定要稟告當地的官府,讓官府和百姓們小心這些賊子……”

連日來的勞累,再加上受傷流血,謝少雲的體力已經達到極限。

他強撐到現在,終究還是撐不下去,連最後一句話都沒說完,便雙眼緊閉,一頭昏厥過去。

寧灣頓時慌了神:“哥們!哥們……你可彆嚇我,你是個好人,千萬彆這樣就死了!什麼獨家秘製的毒,什麼魔教邪\教分子……我聽不懂啊!你撐著點,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他驚慌失措地拍了拍謝少雲的臉頰,見對方臉色蒼白、氣息微弱,頓時也不敢再耽擱下去,從腋下將對方拖起,將昏迷不醒的人抬到自己的貨車後廂。

後車廂已經被兩架碩大的倉鼠籠所占據,並沒有什麼多餘的空間。

寧灣乾脆將謝少雲搬到其中一架倉鼠籠裡,透明的玻璃缸,其中的空間足足有兩米長、一米寬,倒是足夠放下一個身姿高挑的成年人。

他本來想將傷者直接拉到鎮醫院,但是謝少雲身上血流不止,眼看性命垂危,可醫院在泉眼鎮的東邊,距離有點遠。

而夏白微的小診所,離這裡卻隻有半條街的距離。

來不及多想,他急忙重啟車輛,拉著傷者向最近的診所駛去。

“小夏!快來救命,有人快死了!”

還沒進門,他就在診所外麵大聲嚷嚷著,聲音裡滿是惶恐。

上一次他這麼驚慌,還是因為寧則的手臂受了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