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一次交手(1 / 2)

玉門關外,風沙漫天。

一座孤零零的小客棧佇立在這片邊塞孤原,風沙堆積,殘破不堪。

但這是方圓百裡內唯一一家客棧,無論情願與否,來往的行人都要在這座不起眼的小客棧裡歇腳停留,再備足路上吃的乾糧和清水。

天色逐漸昏暗下來,客棧大堂裡僅有的幾名食客,也被塞外狂風吹得灰頭土臉,滿身黃沙,衣衫落魄。

能在這裡歇腳的人,除了一些關外行腳客商,就隻有背著一身血債的江湖中人,為了躲避仇殺,想要逃出關外。

但並非所有江湖人,都是見不得光的江洋大盜。

李秋雲一身窄袖青衣,腰懸利劍,靠坐在客棧角落的一處小飯桌上。

他隻要了一碗最簡單的清湯素麵,正慢條斯理地扒拉著筷子,緩緩攪動麵湯。

他的目光如利刃一般,悄然掃視過店中寥寥數人,試圖從中揪出自己尋找的目標。

兩三名攜帶兵刃的江湖人,三四名行腳客商,五六名塞外雜胡……在客棧的斜對角,還有一群身披蓑衣鬥笠的人彙聚在一起,正低聲商討著什麼,臉上的神情頗有些囂張。

這群蓑衣人看起來最為可疑,立刻得到了李秋雲額外的關注。

但他真正想找的人,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

玉門關向來是個危險之地,無數英雄在此折戟沉沙,李秋雲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他的同門師兄——名震江湖的六扇門總捕謝少雲,數月前為追捕花彩蝶及其摩雲教同黨,一路輾轉來到此處,卻不料突然失去一切消息,就此神秘失蹤,至今未歸。

江湖上對此有各種傳言:

有人說,謝大俠中了花彩蝶的鏢毒,已經因公殉職,屍骨無存;

有人說,謝大俠繼續追捕逃犯,一路追至關外,卻意外被困西域;

甚至有人說,謝少雲追捕逃犯是假,趁此機會與花彩蝶分贓為真,早已和逃犯同流合汙……

對於最後一種流言,李秋雲向來嗤之以鼻。

但眾說紛紜之下,謝少雲在玉門關和犯人一起失蹤之事,已經是個既定的事實。

按理說他作為同門師弟,此行前往玉門關,應該是為了追尋師兄的蹤跡。

畢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可偏偏朝廷將他派遣來此的目的……卻並非為他師兄。

每每想到此處,李秋雲就不禁一陣揪心,隻能捏緊自己手裡的酒杯。

悲憤!卻無可奈何。

就在他恍惚出神的時候,客棧殘破的大門“嘎吱”一聲響,突然又被人推開。

一名麵目慈祥、滿臉皺紋,又胖乎乎的老婦人走進門,一隻手拄著一支拐杖,另一隻手捧著一個破碗,艱難地走入店內。

老婦人的年紀看起來很大了,滿頭白發,衣著襤褸,深深弓著背,說話的時候口齒不清,逢人就點頭哈腰,喃喃地祈求著,一副落魄十足的女乞丐模樣。

客棧裡的大多數食客,隨意瞥了一眼老乞丐,便不感興趣地轉過頭去,沒有慷慨施舍的心情。

隻有客棧老板尚有幾分良心,看得有些於心不忍,便差遣店小二將今天的殘羹冷飯拿來,放入老乞丐的破碗裡。

老乞丐低下頭,嘶啞著嗓音道謝。

她似乎餓得很了,直接坐在門檻上,用手抓著剩飯往自己嘴裡塞。

隻是眼前來之不易的糧食還沒進嘴,突然斜飛來一支筷子,“砰”的一聲,瞬間擊碎了她手裡的乞討碗,讓裡麵白花花的冷粥灑了一地。

老乞丐抓著僅剩的半個乾饅頭,木愣愣地目視前方,渾濁的眼睛裡一片茫然,渾然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能給可憐人吃這些剩飯剩菜?老人家,我們這裡可是有上好的美酒佳肴,如不嫌棄,不妨到我們這裡一敘?”

客棧的角落裡,那群聚在一起的蓑衣人,先是甩出那支木筷,然後又對老乞丐高聲談笑,似乎故意拿對方取樂。

這些人在行動的時候,蓑衣滑落到一旁,露出幾分下麵的衣服。

每個人的衣擺袍角處,都用金線繡成一朵祥雲圖案。

原本被這邊動靜吸引過來的其他食客,在看到這塊金色祥雲之後,都瞬間彆開眼,不敢再往這邊看一眼。

金色祥雲,是摩雲教的標誌。

當今武林,有幾個人敢管摩雲教的閒事?

就連那名老乞丐一見到他們,都忍不住渾身一顫,急忙吃力地拄著拐杖起身,哆哆嗦嗦地就要往門外跨:

“不、不必了……老身礙了各位大爺的眼,現在就在走、現在就……”

“等等!”

還沒等她走出客棧大門,摩雲教眾人便已來到她身邊,徑直攔下她。

其中領頭的教徒,更是直接將客棧大門關了,還順手落下門栓。

教徒們嬉笑道:“你這老太太,明明以乞討為生,倒是把自己喂得夠肥!瞧這一身富貴肉,真不像窮苦人家能養出來的。”

老乞丐神色淒苦,不斷哀求:“我一個孤老婆子,真不知哪裡惹到了各位大爺,還請行行好,放我走吧!”

領頭的摩雲教徒,卻猛地把臉一沉:

“把你放走,我們兄弟回去之後又該如何交差?”

“一個普通的孤老婆子,怎麼敢跑到這個地方來乞討?分明是想瞞著眾人出關,但是抵不住半路饑餓難耐,不得不停下來喝水進食!”

“薛神醫,您喬裝打扮的時候,不覺得自己的嗓音太粗了嗎?”

他收斂笑意,突然伸手往老乞丐的臉上一掀。

一層□□連接著假發髻,被他強行從對方臉上撕扯下來。

可憐的乞丐阿婆頓時消失不見,原地顯現出一個白胖老頭。

老頭臉頰紅潤、渾身細皮嫩肉,雖然年老,卻依然保養良好,隻是臉上卻掛著一副倒黴透頂的神情。

他本名薛不義,是江湖上有名的神醫。

揭露對方的偽裝後,教徒用指尖彈了彈□□,好笑道:

“想不到江湖上人人稱頌的‘妙手神醫’薛不義,為了躲避我們聖教的邀診,竟然被逼到拋家舍業,扮做乞丐婆逃亡關外。還真是……”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顯露出幾分凶相:

“真是……看不起我們聖教!”

“冤枉!冤枉!老朽哪裡敢藐視摩雲神教!”

白胖老頭薛不義叫苦不迭:“實在是貴教少教主的病情,老朽實在沒把握治好!”

“我知道貴教主愛子心切,可是少教主的病症著實駭人聽聞,施針灌藥一概無效,隻怕除非是華佗在世,才能救得了此病!在下區區一個山野村醫,不過因為江湖同道的幾句吹捧,僥幸得了一份虛名而已,哪裡敢自比華佗?”

薛不義連連擺手,驚恐地手指都在顫抖:

“各位就算把老朽強行捉到貴教總壇,對少教主的病情也無濟於事,還不如發發慈悲,放老朽一條生路。”

前段日子,摩雲神教教主的獨生子,也不知得了什麼怪病,一直喊腹中疼痛。

沒過多久,少教主便腹大如鼓,軀乾四肢卻骨瘦如柴,轉眼間已是病入膏肓。

為了治療此等疑難雜症,摩雲教前前後後“請”了不少名醫前去診治,但是卻無一人能夠治好,少教主的病情始終未能緩解。

為此,教主大發雷霆。

那些前去診療的名醫,也沒有一個能夠活著回來。

薛不義雖然被稱為“妙手神醫”,但在這種催命的情況下,他如何敢為少教主診治?

他又不敢得罪摩雲教,於是隻能喬裝打扮,試圖混出關外,保全自己的性命。

“放了你?這是教主親自下的命令,誰敢忤逆?”

麵對他的哀求,教徒皮笑肉不笑地說:“還是勞駕薛神醫和我們走一趟,親自去和教主解釋吧!”

說罷,他信手一揮,就要命令手下強行將薛不義帶走。

眾多手下領命而上,剛把嚇軟腿腳的薛不義架起來,卻突聞背後一陣勁風襲來。

雪亮的劍鋒劃過,摩雲教眾人紛紛躲閃,將好不容易捉到的薛不義又丟到一旁。

劍風停息,就見一名青衣少年持劍護在薛不義身前,厲聲嗬斥:

“摩雲教妖人,休得太過猖狂!”

領頭的教徒眯著眼睛,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青衣少年,突然失笑出聲:

“我當是誰?原來是六扇門名捕——李秋雲。”

“李少俠,失敬!”

他狀似在作揖行禮,但動作卻相當敷衍,仿佛在故意戲謔一般。

李秋雲抖了抖劍鋒,抬起頭輕蔑地望了一眼對方,同樣不屑道:

“我也當是誰?原來是摩雲教的笑麵虎長老,荒笑平啊!”

摩雲教組織嚴密,教內人員等級分明。

除了教主和少教主這對父子外,下麵還有兩名護法、五名長老,以及十大堂主。

荒笑平就是摩雲教五名長老之一。

他在教中的地位頗高,因為性子虛偽,心機深沉,總喜歡表麵和氣背地裡捅刀子,所以江湖人稱“笑麵虎”。

麵對李秋雲針鋒相對的頂撞,荒笑平比他年長許多,城府也更為深沉,所以並不顯得生氣。

他隻是盯著被護在身後的薛不義,陰冷笑道:“李少俠不遠千裡來到此地,原來也是為了薛神醫。”

“您的師兄謝大俠,數月前在玉門關失蹤,六扇門至今抽不出人手來搜尋。如今您好不容易來一次,卻不是為了謝大俠,而為了薛神醫……難不成,最近江湖上的傳言都是真的?”

“賊子,休得妄言!小心夷你三族!”

李秋雲聽到此處,頓時眉眼一沉,厲聲喝道。

荒笑平不以為然,臉上笑意更深:“看來果然是真的!朝廷也在收集世間名醫,急著送往宮裡,看來那一位如今病得也很重啊!”

前段時間,民間曾有傳言,說宮廷裡的小皇帝突然病重,麵龐蒼白無血色,整日咳血不止。

太醫院的禦醫對此病症束手無策,宮裡麵的嬪妃和宮女太監,也被傳染許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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