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顫抖的聲音止住了她的腳步。
“我……不知道。”
她回頭,看向了身後的赤井秀一。
他已經不再顫抖,僵硬地坐在桌前,如同一瞬被抽離了所有情緒一般,僵硬,又死氣沉沉。
“我……不知道。”
赤井秀一重複著這句話。
他空洞的目光終於再次聚焦,落回了自己的左手。
——那隻持槍的手,那隻扣動扳機的手。
在那次捕獲琴酒的行動前,赤井秀一以為自己已經算計好了一切。
那時恰正好是納塔菲去美國執行任務的時候,他當時甚至覺得這是上天眷顧的、千載難逢的機會。
她的人遠在美國,那不管他這邊是行動成功,還是暴露身份後,在美國的FBI都足夠將她保護起來。
他們的行動因為新晉探員卡邁爾而出現了破綻,並沒能捕獲到琴酒,甚至暴露了他的身份——這一切也在他意料之中,至少他準備了應對措施。
一切計劃進行的不算順利,卻也沒有太大波瀾。
最後突圍的時候,他一人一槍殺出重圍,體力本便有些不支。
就在眼前略微模糊之際,突然遠處有個熟悉的人影向自己跑了過來。
他的腦海瞬間清醒:“你怎麼在這裡?!”
他心心念念的女孩一臉焦急地跑向了他,伸手就要來撫他幾乎摔倒的身體:“如果不是我的飛機航班延誤,你還要瞞我多久?!”
迎接她的,是驟然抵上腦門的□□。
赤井秀一的眼中一片冷色,持槍的手十分平穩:“不錯的計策,貝爾摩德。”
眼前的“她”微微頓住,臉上褪去了屬於“她”的、熟悉的神色。
在這個時候,也隻有貝爾摩德還能麵對赤井秀一的槍口笑起來。
她頂著“她”的麵容,妖嬈地笑著:“不愧是赤井秀一,但我倒想問問,你是怎麼識破我的?”
赤井秀一的手指已經在扳機上緊扣:“耳釘。”
托宮野誌保的福,赤井秀一後來曾惡補過各類品牌的首飾外形。
眼前人的耳朵上帶著她不喜歡牌子的耳釘,讓他一眼便認了出來。
此次事發突然,貝爾摩德也是臨時趕來救場,一時的疏忽竟然就被抓住了痛腳。
但赤井秀一到底已經重傷在身,兩人的交鋒最終還是讓貝爾摩德溜走,他沒有追擊,首要目的便是離開這裡。
活著出去,然後……回到美國,去找她。
他的身上已經大大小小布滿了許多傷口,縱使已經粗略包紮過,但失血過多帶來的眩暈感還是讓他的頭腦有些昏沉,他幾乎是靠著最後的意誌力向FBI的彙合點跑去。
他知道貝爾摩德不會罷休,一直提了十二萬分的心神,於是在再次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時,幾乎同時嗤笑一聲。
他甚至沒等貝爾摩德跑到他眼前,便在對方驚詫的眼神下,抬起槍口,對準她對的胸口,扣動了扳機。
鮮血在眼前綻開,赤井秀一卻勾起了笑容。
“同樣的招數,使兩遍就沒意思了。”
他甚至沒有看那具倒下的屍體一眼,便捂著身體上的傷口,繼續向前趕路。
甚至他還有些好心情開始盤算,沒能擊殺琴酒,但至少處理了組織一員大將貝爾摩德,看來這次的行動並不算折戟沉沙。
他撐著最後一口氣,終於踉踉蹌蹌地趕往了FBI的彙合點。
在詹姆斯的安排下,他包紮完了渾身傷口,便坐了最快的私人飛機飛往了美國。
日本於此刻的他而言已經不是一個安全的場所,此次過後,組織一定會發了狂地追殺他,哪怕是赤井秀一,也需要暫避鋒芒。
更何況……
赤井秀一躺在了飛機上的病床上,安心地閉了眼。
……此刻,她也在美國。
他終於解決完了一切,可以堂堂正正地去找她,和她在一起,向她傾訴所有的一切。
突然,他的手機響動一聲,是郵箱中收到了郵件。
“尊貴的赤井先生:您於本店特殊定製的對戒已經完工,請您告知地址,我們將第一時間寄出。祝您的求婚順利。”
他心中最後的大石落下。
他知道,他即將麵對的,或許會是她歇斯底裡的質問,質問他的欺騙、隱瞞與背叛。
但沒關係,他們還有足夠的時間。
他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他可以用整個餘生,來等待一個將這枚戒指送出去的機會。
隻要她還在身邊,隻要他們在一起。
他已不求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