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綠眸中有她不熟悉的、如水般的溫柔,就這麼定定將她望著。
她頓時觸電般跳起,從他懷中逃離。
赤井秀一愣在原地。
古川久彌沙抿了抿唇:“你……不用這樣的。”
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憑借著本能開口:“我知道你……但是不用做到這種程度……不是說對我好……是,比方說剛剛你說的話,你不必做到這麼卑微的程度,我……”
她說道最後,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怔怔地停了口。
赤井秀一卻聽懂了她顛三倒四的話,然後歎了口氣。
他伸手拉上古川久彌沙的手,將她拉回懷中,輕輕環著。
“你覺得,我是在卑微地遷就你?”
古川久彌沙不知道說什麼,難道不是這樣嗎?
“你或許覺得我剛剛那些話,包括不介意什麼的……都是因為想要留住你,而遷就自己,卑微地接受你的一切要求。”赤井秀一的語調很平靜,“不是這樣的。”
他輕柔地抬起古川久彌沙的下顎,讓她直視他的雙眼。
“你可能不相信,但那是我的真心話。”
“我愛你,我可以接受你的一切,隻要你在我身邊。”
如果可以,他當然希望他們成為一對人人稱羨的佳侶,沒有謊言欺騙,沒有其他旁人,隻有他們兩人,活在陽光下,相守終生。
而非被命運撕扯玩弄,最終變成現在這樣支離破碎的模樣。
可赤井秀一明白,這場感情從一開始就是不純淨的。
從他帶著目的靠近她的那一刻,就失去了與她恩愛相守的機會——他從來都是無比清楚這一點的。
“我們的感情開始於謊言與欺騙,所以我不會貪心地奢求忠貞與永恒。”
他將她攬在懷中,緩緩垂首,親吻了她的額頭。
那是一個不帶任何情|欲的吻,仿佛信徒在親吻神明,虔誠而神聖。
“如果你願意,是對我的仁慈,但如果你不願意……”
“我隻願你的心中有我的一席之地。”
不是委曲求全,不是遷就忍讓——這是他的真心。
從得知她死而複生後的每一秒,都是他向上天偷來的幸福時光,他不會再奢求其他。
隻要她還活著,她還願意靠近他,陪伴他,無論是以什麼身份,他都無怨無悔。
古川久彌沙聽懂了他的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突然明白自己是以己度人了。
因為她曾帶著不純的目的那樣卑微地追求過赤井秀一,所以她默認對方一切放下身段的話都是被迫的遷就。
他突然想告訴赤井秀一,不是這樣的,我對你的感情也並非以純淨開始。
我也在利用你,你隻是我回家路上的踏腳石。
不止是你,我還攻略了很多其他人,你和他們沒有兩樣。
——你不必如此。
卑鄙的那個人是我才對。
她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任何話,隻能狼狽地逃離了他的懷抱,逃離工藤宅,逃開這個讓她愧疚虧欠的人。
古川久彌沙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華燈初上間,人聲鼎沸的街上熱鬨了起來。
她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突然怔怔地開口:“係統,我不想刷赤井秀一的好感了。”
係統已經跟了她五個世界,對她的性格再明白不過。
那是一個執拗到不肯將這個世界當做遊戲,對每一個紙片人都感同身受的笨蛋。
她在愧疚。
她可以直麵對方的利用,對方的恨,卻獨獨麵對不了如此無私而純淨的愛。
冰冷的電子係統終於在這個時候增添了些人情味,它的聲音放得柔和了一點:“回家洗個澡睡一覺吧,宿主。”
她點點頭,調轉方向往大路走去,然後在前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啊,”她頓住腳步,“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