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荒地,安室透隻是看了衝矢昴一眼,沒有阻攔。
倒是古川久彌沙有些疑惑:“那柯南君呢?”
他和衝矢昴一起來的,還以為會和他一起走呢。
接話的居然是安室透:“我有個委托需要請教一下毛利老師,晚上會去拜訪一下偵探事務所,柯南君可以讓我送回去。”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但古川久彌沙本能地覺得有點古怪,卻又挑不出毛病來。
疑問在心底一閃而過:……安室透好像和江戶川柯南很親近的樣子?即便是因為偽裝成毛利小五郎弟子這點,關係會不會也太好了點?
但她的疑問很快被安室透打斷,他將藥膏交到了她手上:“記得按照說明書上藥,你後背上的傷……”
古川久彌沙接過藥膏:“沒關係,我可以自己上。”
安室透被打斷的那句“我可以每天來幫你上藥”就這麼吞下,換了一句:“……你自己可以?”
古川久彌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家有家政婦定期來打掃衛生和做飯,我可以讓她幫我啊。”
她又不是真的孤家寡人。
而且隻要他不會每天來檢查她的傷口,那她讓係統幫她做手腳快速修複也是有盼頭的。
衝矢昴拎起一旁古川久彌沙的包,替她開了門,回過頭,笑得一片和善:“我會記得提醒她按時上藥的。”
安室透:……
古川久彌沙假裝沒看見這兩人最後的刀光劍影,裹緊了脖子上的圍巾出了門。
……然後剛到衝矢昴車上她就把圍巾摘了。
“天哪,這個天帶圍巾太熱了。”
她拉下圍巾,拚命給自己扇著風。
衝矢昴替她打開了車窗,又開了通風。她係好安全帶,兩人正式上路。
古川久彌沙惦記著之前的懷疑,一路上都在想怎麼和他開口,結果沒想到衝矢昴先出了聲。
“是誰?”
衝矢昴的音調很冷,壓沉的聲音很接近赤井秀一的本音。
古川久彌沙還沒反應過來:“什麼?”
“……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古川久彌沙握著手裡的圍巾,攪了攪,還是如實說了:“……琴酒。”
她猶豫到不是想為琴酒開脫,如果有機會她會衝在第一個給那混蛋一槍。
隻是她知道現在赤井秀一的狀態比較……不穩定,如果如實和他說了,怕惹出什麼幺蛾子。
她屏息等著赤井秀一的反應,然後等來了——
“恭喜宿主,攻略對象赤井秀一對宿主的好感度提升2點。”
古川久彌沙:……??他聽到我被琴酒打成這樣,這麼開心乾嘛??
係統:“……有沒有可能,他是在開心你願意信任他,告訴他實話。”
話題既然已經到琴酒了,古川久彌沙乾脆也就順勢問出了口:“你昨晚……”
與她這句話幾乎同一時刻響起的,是赤井秀一的聲音:“你有沒有想過,離開組織?”
古川久彌沙:……?
古川久彌沙腦袋幾乎放空了一瞬,她沒想到赤井秀一的話題能轉進得這麼快,而且還是這麼突兀的一個話題。
她頓了一下:“怎麼好好的突然說這個?”
赤井秀一看著前方路麵,指尖緊緊捏在方向盤上,“不是突然。”
“嗯?”
“不是突然才想說的,這個想法,我當年就已經有了。”他的語調放柔了幾分,“你曾經和我說過,你隻是從小被組織收養才幫他們做事,但是和組織中的感情並不深刻,是嗎?”
古川久彌沙回憶了一下,那確實是她第二世的人設,大概也確實說過這句話——雖然當時應該是用來刷赤井秀一好感的。
見她沒有回答,赤井秀一便當她默認了:“……你現在,還這麼想嗎?”
這話不太好回答,古川久彌沙想了想,隻能含糊了一聲:“唔……”
赤井秀一緩了一下,試圖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麼激動:“我有萬全的方法可以解決你的身份問題,我可以帶你走。離開組織,離開日本,你想去哪裡都可以……”
說道最後,他還是有些高揚了聲音,激動了語調。
古川久彌沙不知道是什麼刺激了赤井秀一,讓他突然說出了這種話。
但她直覺現在的赤井秀一情緒不太對勁,她試圖開口安撫他:“秀一……”
行駛中的車輛驟然在路邊刹停,古川久彌沙因為慣性往前傾了一下,她想側頭去看赤井秀一,卻頃刻間被一個懷抱裹住。
——就在停車的下一秒,赤井秀一解開了安全帶,側身抱住了她。
他的懷抱很輕,似乎顧忌著她身上的傷勢,幾乎沒有用上多少力道。
他的頭虛虛地靠在了她肩上,輕輕將她攬著,靜默的空氣在兩人間傳遞。
古川久彌沙猶豫了一下,伸手撫上了他的後背:“秀一……”
然後她發現,赤井秀一在顫抖。
他在害怕,在看到她傷勢的那一刻,他就在害怕——他害怕再一次失去她。
古川久彌沙突然就說不出話來。
“我帶你走……”他靠在她的肩上,隻是重複著這句話。
這句早在當年就該告訴她的話,這句他在夢中重複了無數遍,卻從未有機會親口說出的話。
她的傷痕喚起了赤井秀一心中最深的夢魘,她在他眼前委頓在地失去氣息,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的那個夢魘。
——赤井秀一可以接受任何事情,除了再度失去她。
古川久彌沙明白了他大概是犯了PTSD,正想著怎麼安撫他,赤井秀一卻突然鬆開了她。
他伸手在口袋裡摸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古川久彌沙看到那盒子的樣式與大小,突然呼吸一滯。
“……我知道不該在這麼草率的時刻將這樣的東西交給你,我也曾經模擬了很多次這個場景……”
赤井秀一打開盒子。
“但在這一刻,我突然有種預感——就是現在。”
絨布盒中,一枚戒指在昏暗的環境中熠熠生輝。
“很抱歉……這句遲來這麼久的話,到現在才說。”
赤井秀一的綠眸從未有如此深情如水的時刻,幾乎讓古川久彌沙溺斃其中。
“你願意和我走嗎?”
*
確認衝矢昴已經帶著古川久彌沙遠去,安室透靠回沙發上,揉了揉有些漲疼的額角。
“所以,昨天的行動如何?”
他和古川久彌沙一樣,昨晚一夜沒睡,今天又折騰了一天,還不像她下午補了一覺,到了現在,也有些疲乏了。
江戶川柯南坐在桌邊吃著衝矢昴帶來的水果,言簡意賅道:“伏特加重傷,但琴酒很難對付,他身上穿著防彈衣。”
安室透嗤笑一聲:“赤井秀一不會瞄準腦袋嗎?”
江戶川柯南解釋道:“當時照明不行,赤井先生的狙擊點離得又有些遠,當務之急隻能先把他打退。而且他們還有一個幫手,比伏特加能力強,很難對付。”
安室透一愣:“幫手?誰?”
江戶川柯南搖搖頭:“不知道,穿著黑衣服。”
安室透:……組織裡十個人中有九個人裡都穿著黑衣服,剩下那個穿著花裡胡哨的黑衣服。
知道他們是遠距離狙擊,無法從對方的談話中得知對方的身份,安室透歎了口氣,改口道:“赤井秀一是隔著多少距離狙擊的?”
江戶川柯南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安室先生放心,隻隔了500多碼——這個距離上能精準狙擊的人很多,不會暴露赤井先生身份的。”
心中的疑慮被解開,安室透鬆了口氣,“沒有留下痕跡吧?”
江戶川柯南搖搖頭,他雖不敢說自己的反偵察能力多強,但畢竟還有個赤井秀一,在這方麵是十分值得信任的。
隻是——
“琴酒……真是個難對付的人。”江戶川柯南嚼著嘴裡的葡萄,嘟噥道。
安室透也有些頭疼,再度揉了揉額角:“先收手吧,短期內沒有機……”
說著,他想到了什麼。
“——等等,或許在三天後,我們還有一個機會。”
三天後,是琴酒和古川久彌沙去執行任務的時間。
*
初秋的夜風已經有些涼了,四麵通風的小巷中更甚。
街邊支起的小店上掛著“皮革修護”的牌子,店主看了看表,又看了看漸深的天色,想著今夜應該不會再有客人了,便想關門打烊。
正想著,遠處突然走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身形高大,整個人裹在黑色的長風衣中,唯有一頭金色的長發在風中張揚,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他三兩步走到店前,凍得店主一哆嗦——這人的氣場竟讓他產生了比這寒風還冰冷幾分的感覺。
“這、這位客人……”他開口招呼時都結巴了一下。
對方也不多話,直接“唰”地一下就將一個盒子放到了櫃台上。
店主定睛一看,那是一個已經有些陳舊的禮盒,卻被保養得很好,沒有絲毫受損的跡象。
他打開禮盒一瞧,裡麵是一頂黑色的帽子。
那是一頂十分陳舊的禮帽式樣的黑帽,皮革也並不名貴,或許是因為常年的佩戴,而有些微的磨損,但受損最嚴重的,還是帽子上的兩個孔洞。
兩個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紮出來的洞呈對稱形狀,開口不大,但邊緣處似乎有被燒灼過的痕跡,甚至帶著一股奇怪的味道,仿似燒焦的樣子,卻又並不像。
店主本想開口問一下是被什麼東西紮破的,但觸及到那男人冰冷的目光後,瞬間噤聲。
他明智的閉嘴,隻是專心端著帽子研究了一會兒:“這位客人,這種皮革樣式已經很久了,應該是很多年前的款式,我們店裡也沒有……”
話還沒說話,他就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氣息自眼前的男人身上炸開,凍得他幾乎停止了呼吸。
求生的本能讓他接上了後麵的話:“但、但、但、但是我可以問供貨廠商進貨,就、就、就、就是可能……要您等、等、等兩天……”
那股攝人的殺氣收斂了起來,那個男人將櫃台上的盒子重新蓋好,然後小心地收了起來,轉身就走。
寒風中傳來他最後留下的話語:“兩天後我來取。”
待那個男人徹底消失在了巷口,店主才鬆了口氣,幾乎癱軟在了座位上。
“……哪來的瘟神……”
他歎了口氣,不再說話,掏出手機開始訂貨。
打電話間,他瞥了一眼櫃台上的帽子,嘟噥了一句。
“這麼過時的款式還那麼寶貝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