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5章 傾訴和巨響(1 / 2)

戰地攝影師手劄 痞徒 14417 字 1個月前

不知過了多久,趴在衛燃懷裡的雪絨花漸漸停止了哭泣,她的呼吸也漸漸變得均勻悠長,這個像是還沒長大的孩子一樣可愛的姑娘竟然就這麼睡著了——她甚至還咬著衛燃的衣領忘了鬆開。

把我當啥了?

衛燃哭笑不得的籲了口氣,卻也隻能繼續這麼抱著,小心翼翼的享受著這足以稱得上奢侈的片刻安寧,也小心翼翼的給懷裡的姑娘提供著些許虛幻的安全感。

在腕上那塊蘇聯機械錶不知疲倦的走時裡,同樣疲憊的衛燃也漸漸進入了夢鄉。

但很快,他卻又因為懷裡的姑娘細微的動作而驚醒。

"你醒了?"

"吵醒你了?"

兩人同時問出了含義類似的問題,也同時注意到了已經熄滅的蠟燭燈,以及似乎從極遠處隱約傳進耳朵裡的一連串爆炸。

雪絨花下意識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接著卻又換了一邊肩膀躲開被她自己的口水打濕的衣領,再次趴在了衛燃的懷裡。

稍作遲疑,衛燃也再次抱住了對方,比剛剛抱的更緊了一些。

"我家在奧地利的格拉茨,我的祖父在鄉下有一座並不大但卻遠離鎮子的農場。"

雪絨花近乎囈語般貼著衛燃的耳朵回憶道,"我從小就在那座農場裡長大,我祖父養著很多山羊,他同時還是個獸醫。"

說道這裡,雪絨花忍不住笑了笑,"他是個真正的獸醫,不是你這種又救人又殺人的獸醫。"

"在那裡的生活很快樂吧?"衛燃同樣近乎囈語般的耳語道。

"是啊"

雪絨花的聲音都顯得快樂了許多,"我小的時候經常騎著我祖父養的山羊和他養的那隻名叫阿道夫的聖伯納犬比賽。

比誰先跑到農場的最高點,我每次都會在半路從山羊的背上摔下來。"

說到這裡,雪絨花不由的抱緊了衛燃,"我祖父雖然是個獸醫,但他在冬天的時候,總會去義務救助那些滑雪客。

把他們從山上救下來,再幫他們治療傷口,順便把他們大罵一頓,再給他們提供一頓晚餐。"

"帶著那隻名叫阿道夫的聖伯納一起嗎?"

衛燃忍不住問道,"我也養了一隻狗,是一隻高加索,名字叫貝利亞。"

"蘇聯的那個貝利亞嗎?"雪絨花笑著問道。

"你還知道他?"

"當然知道,我祖父說那是個不好招惹的人。他很慶幸不是被那位先生送進監獄的,否則他恐怕要坐120年的牢才有機會出來。"

雪絨花說到這裡卻又把話題拉扯回來,"我祖父養的那隻聖伯納可不會帶著威士忌去救人,它在農場裡抓老鼠倒是個好手。"

"你想家了?"

衛燃輕聲問道,隨後便察覺到,又有滾燙的眼淚從這姑娘的眼角滑落,砸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嗯"

雪絨花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同時卻也下意識的把衛燃抱的更緊了一些,汲取著她迫切需要的安全感。

"你"

"我想我的祖父,想我的爸爸媽媽,想我的弟弟,他才11歲,和拉瑪一樣大。

我還想那隻名叫阿道夫的

狗了,我隻要回去,它就會瘋狂舔我的臉,轉著圈的瘋狂搖尾巴。"

雪絨花喃喃自語的說道,"但我沒辦法就這麼離開,否則我會內疚一輩子。"

"其實你什麼都改變不了"衛燃嘆息道,"我也什麼都改變不了"。

"我知道"

雪絨花直起腰胡亂抹了抹眼角,"但總要有人做些什麼不是嗎?我們也許什麼都改變不了,但我們至少救活了很多人,就像你說的,至少能讓他們多活半個小時。"

"我說過嗎?"

"你說過"雪絨花執拗的說道,"在給那些重傷員做初步處理的時候說的。"

"也許我說過吧"衛燃笑了笑。

"多活的那半個小時,也許就能讓他們得到進一步的治療,對於他們就是生和死的區彆。"

雪絨花那張讓人充滿保護欲的精致臉蛋上又有了笑容,"所以你看,我們還是能改變些什麼的。"

"也許吧,也許我們真的改變了什麼。"

衛燃喃喃自語的說道,隻是他的腦子裡,卻都是那些他改變不了的悲慘命運。

"我想再試試"雪絨花突兀的換了個話題。

"什麼?"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的衛燃反問道。

可回應他的,卻是重新趴在他懷裡的雪絨花,以及再次讓他毫無準備便已經送上來的笨拙親吻。

在略顯遲鈍的錯愕與掙紮之後,原本單向的索取終於換來了主動的回應。

或許是片刻,又或許過了很久,在意猶未儘的淺嘗輒止之後,兩個不想被欲望隻配的人艱難又默契的守住底線停了下來。

"能把你的那些秘密告訴我嗎?"

雪絨花扭動身體換了個不會被硌到的舒服姿勢,重新趴在衛燃的懷裡小聲問道,"那些讓你絕望的自殺的秘密。"

"我"

衛燃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在黑暗中下意識的抱緊了懷裡的姑娘。

長久的沉默過後,他最終還是嘶啞著嗓子,貼著對方的耳朵輕聲呢喃著,"在我第一次參加戰爭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小姑娘,她或許都沒有拉瑪那麼大。

我遇到她的時候,她可能已經很久沒有吃飯沒有喝水了,她甚至沒有辦法說話。"

"你救了她?"同樣抱緊衛燃的雪絨花下意識的問道。

"沒有"衛燃嘆息道,"是她救了我"

漆黑的駕駛室裡,衛燃貼著對方的耳朵傾訴著有關那場戰鬥的遺憾和愧疚,傾訴著那些他即便麵對自己最親近的家人都沒辦法開口的痛苦秘密。

也傾訴著那些藏在記憶最深處的朋友,當然,還有他第一次親手殺死的敵人。

被他抱在懷裡,又或者同樣抱著他的雪絨花,則更像是個合格的傾聽者。

她隻是安靜的聽著,溫柔的安慰,卻沒有問及任何衛燃不想說或者說不敢回憶的細節。

不知過了多久,衛燃的聲音越來越模糊,他也像是卸下了一份沉重的負擔一樣再次進入了夢境。

再次輕輕親了一下衛燃,雪絨花心安理得的趴在他的懷裡,喃喃自語的做出了保證,&q

uot;我會幫你保守那些秘密的,也會幫你分擔那些痛苦的,我保證。"

說完,這個宛若天使一般的姑娘也閉上了眼睛。

她在黑暗中並沒有注意到,就在她做出保證的時候,一顆眼淚已經順著衛燃的眼角滑下來,輕輕砸在了她淡金色的頭髮上。

這短暫的一夜,衛燃睡的前所未有的踏實,他甚至在醒過來的時候,下意識的以為已經回到了家裡,回到了他更加熟悉的那個時空。

但很快,他便被已經麻木的雙腿,以及仍舊趴在自己懷裡睡的正香的雪絨花拉回某種層麵的"現實"。

耳聽著身後傳來的輕微聲響,以及後視鏡裡偶爾閃過的小孩子身影和蠟燭燈的火光,衛燃輕輕拍了拍雪絨花,將她也從夢境中拉回了現實。

在短暫的茫然過後,雪絨花總算意識到還趴在衛燃的懷裡,她的臉頰也在極短的時間裡變成了粉紅色。

萬幸,因為光線昏暗,她相信衛燃並不會看到她的窘迫。

"孩子們已經起床了"衛燃輕聲提醒道。

回過神來,雪絨花卻再次探身主動親了衛燃一下,隨後貼著他的耳朵低聲問道,"今天晚上能繼續講你的那些秘密嗎?"

"如果你願意聽的話"

衛燃同樣貼著對方的耳朵做出了回應,順便也拿走了昨晚丟到駕駛位的空酒瓶子。

"隻要你不再那麼晚回來"

雪絨花說著,在衛燃的攙扶下,小心翼翼的回到了主駕駛的位置——她的腿同樣已經麻木了。

不約而同的伸了個懶腰,雪絨花在活動了一番酸麻的腿腳之後,趁著孩子們去車庫後麵的院子裡,最先推門下車鑽進了她的帳篷。

"她會死在接下來的屠殺裡嗎"

衛燃看著消失在後視鏡裡的那個嬌小身影,在心裡痛苦的問出了一個根本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長長的籲了口氣,他顫抖的點上顆煙猛吸了一口,轉而開始思考更加緊迫的事情。

今天已經是9月14號,那顆200公斤的炸彈,也將會在長槍黨的總部炸響,帶走那位總桶,也帶走才剛剛萌芽的些許和平。

等一顆煙燃燒殆儘,他在推門下車之前拎起了腳邊那個裝有撿來財物的小包袱,將裡麵的鈔票、戒指和手錶等物塞到了這輛車的各個犄角旮旯裡。

最後抖了抖當作包袱皮的圍巾,他也推門下車,和同樣剛剛換好了衣服走出帳篷的雪絨花默契的相視一笑,一個走向車庫後麵的小院子,一個走進了徹夜未歸的帳篷。

"看來雪絨花真的安撫住了那隻危險的野獸"

幾乎就在衛燃走進帳篷的前一秒,屬於縫紉機和搖籃的隔間裡,也傳出了縫紉機自以為衛燃聽不懂的兔兒騎語調侃。

"我現在反倒希望他們能理智一些,更希望他們昨晚沒有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搖籃憂心忡忡的說道,"我可不想在這種惡劣的環境裡給雪絨花做引產手術,那會害死她的。"

"看來我們有必要送他們一些安全措施才行"

縫紉機說這話的時候可不知道,隔著一道帆布簾的衛燃白眼都快翻到後腦勺了。

"還是我來吧,順便問問我們的好姑娘,他們昨晚發生了什麼沒有。"

搖籃說著,他們的小隔間裡已經傳出了翻箱倒櫃的聲音,"分給他們一半怎麼樣?&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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