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燃聞言暗自點頭,這個收入在俄羅斯來說已經不算低了,但季馬付出的辛苦和承擔的風險也確實不低。
在兩人的閒聊中,最先處理好的鹿皮被丟到帳篷外麵,至於那顆將被做成標本的鹿頭,就隻能等回去之後再說了。
忙完了工作,兩人吃著烤的焦香的鹿肉,喝著冰涼的伏特加填飽肚子,順便也把沾染了汗水的衣服用木頭撐起來晾在了篝火的邊緣。
又是平靜的一晚過去,當天色再次亮起來的時候,帳篷外的大雪終於停了,甚至連毫無溫度的太陽也象征性的露了個頭。
收拾好了所有的家當,兩人拉著爬犁再次出發,最終在下午一點多的時候趕到了位於森林深處的廢棄金礦場。
足有四個足球場大小的林間空地上,一棟占地麵積頗大的四層樓房格外的顯眼,離著它不遠,還有一條早已結冰的人工水道仿佛護城河一樣橫亙在衛燃二人和那棟樓房中間。而在其餘的位置,還廢棄著一些覆蓋了厚實積雪的選礦設備。
但除此之外,那棟樓房二層的某個房間裡嫋嫋升起的青煙也在預示著他們並非唯一造訪這裡的客人。
“怎麼辦?”趴在一顆鬆樹後麵的衛燃扭頭朝季馬問道。
“可能是彆的獵人”
季馬含糊不定的說道,“這個季節正好是馴鹿往南遷徙的時候,很多獵人都會在這個季節來森林裡打獵。但...”
見對方欲言又止的猶豫模樣,衛燃也不由的繃緊了神經,“什麼?”
“也有可能是想發財的淘金者”
季馬指了指不遠處的方向,“那個方向就是礦洞入口,夏天的時候經常有人去那裡麵碰碰運氣。”
“能找到?”
“很難”季馬搖搖頭,“不然這裡也就不會被廢棄了。”
衛燃再次舉起望遠鏡看了眼冒煙的房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先等等”
季馬看了看手表,“等天快黑的時候,如果那條礦洞裡沒人出來,我們就去打個招呼,如果對方真是淘金者,我們就隻能換個地方等他們走了再說了。”
衛燃立刻猜到了季馬的擔憂,“你懷疑尼古拉先生讓我們從保險箱裡取走的是黃金?”
“如果真是黃金可就麻煩了”
季馬憂心忡忡的說道,“在這個時候還願意來這裡淘金的人,不是腦子有病就是窮的沒了其他活路,對他們來說,我們和礦洞裡金子幾乎沒什麼兩樣,最好的結局恐怕也是被他軟禁,強製去淘金。所以維克多,一旦出現最壞的情況,千萬不要說出我們本來的目的,否則的話不管保險箱裡有沒有黃金,我們恐怕都很難活下來。”
“我知道了”
衛燃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這點兒危險雖然遠遠比不上他在斯大林格勒以及頓河19號陣地經曆的一切,但兩者帶來的威脅卻一模一樣。
彆的不說,之前那兩次回到二戰的經曆雖然時刻都有生命危險,但結合工作室的監控畫麵以及回來後自身的身體狀況,衛燃已經隱隱猜測到自己的本體或許並不會真的回去。
換句話說,即便真的死在二戰戰場上,說不定自己在原本的世界還有活下來的渺茫希望。但如果真的被那棟樓裡可能存在的淘金客一槍崩了,自己可就真的要躺板板了。
“把這個穿上吧”
季馬動作緩慢的從包裡掏出一件雪白色的罩衣遞給衛燃,隨後又把同樣顏色的帳篷取出來鋪在了積雪上。
額外將那張仍舊用木頭框撐著的獸皮讓給衛燃,穿上罩衣的兩人趴在帳篷布上,各自舉著望遠鏡和狙擊步槍安靜的盯著遠處的那棟樓和礦洞口的方向。
在兩人安靜的等待中,頭頂毫無溫度的太陽一點點的西斜,當天色開始漸漸變暗的時候,兩頭馴鹿拉著個爬犁從對麵的針葉林中跑出來停在了那棟樓的門口台階處。
“看起來應該是獵人”
把槍架在背包上的季馬稍稍鬆了口氣,“他的爬犁上有狼和馴鹿,對方說不定是一支狩獵隊。”
“那我們要過去嗎?”同樣舉著望遠鏡的衛燃追問道。
“再等等”
季馬將槍口重新對準礦洞的方向,“等天色完全暗下來,如果那個礦洞仍舊沒有人進出,我們就可以過去和他們接觸下。”
衛燃聞言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暗中把一支放在牛皮本子裡的佩槍取出來頂上子彈,連保險都沒關便重新收了回去。
對他來說,之前經曆的那兩場殘酷戰爭雖然並沒有讓他學到太多的東西,但至少已經不會對殺人這件事產生任何的猶豫——不管用槍還是用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概兩個小時之後,季馬將手中的狙擊步槍遞給衛燃,隨後從後者的背包上取下來那支栓動霰彈槍,“維克多,我去和對方接觸下,如果一切安全,我會朝你晃動手電筒,如果危險,我會想辦法開槍,到時候你就隻能自己想辦法回到因塔。”
“要不然我們換個地方紮營怎麼樣?”
衛燃拉住準備起身的季馬,“反正時間有的是,我們完全可以等對方走了再說。”
“接下來一個月,這片森林隻會越來越熱鬨。”季馬露出被煙熏出來的大黃牙,“而且半個月之後就是尼古拉校長的生日了,我還想回去參加他的90歲生日呢。”
還不等衛燃再說些什麼,他已經拿起槍,背上癟了一半的背包,貓腰走到百十米外,隨後舉著擰亮的手電筒,從密林中出來徑直走向了那棟被積雪覆蓋的蘇聯時代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