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燃神色如常的說道,“上次我剛好染了頭發而已,而且那時候才拔了智齒,所以看起來要胖一些。”
“自己找地方坐”
列瓦說完,輕輕拍了拍那個小姑娘的頭頂,“亞娜,先去樓上好嗎?”
“嗯!”
被成為亞娜的小女孩兒用力點點頭,拿起櫃台上的玩具熊抱在懷裡,穿過櫃台後麵的房門,冬冬冬的跑上了樓。
“那是我的小孫女亞娜”
列瓦自豪的解釋道,“她以後肯定會成為一個優秀的攝影師。”
“剛剛她已經創造了屬於她的藝術作品了”
“一位有趣的爺爺”季馬難得腦子靈光的給衛燃接了一句好話。
“謝謝你們的讚美”
列瓦哈哈大笑著說道,“年輕人,你是來找我買相機的還是來找我買膠卷的?”
“都要買”
衛燃說話間將手裡的相機遞給了對方,“順便修一修這台相機,它的快門被我旁邊這個蠢貨弄壞了。”
“看來我接到了一筆大生意”
列瓦接過相機看了看,隨後自信的說道,“不是什麼大問題,很容易就能修好。”
“那就麻煩您了”衛燃朝對方點點頭,伸手指著那小姑娘剛剛用過的木頭相機問道,“這台相機賣嗎?”
“當然賣”
列瓦說話間已經打開了台燈,戴上了一個修表用的寸鏡,一邊拆解手中的相機一邊說道,“隻要十二萬盧布你就能帶走它,不過它用的是濕板,所以我建議你考慮下你朋友身後的那台膠片機,雖然它能用的膠片比較貴,但至少要容易一些,自己製作濕板太耗時間了。”
“十二萬盧布,包括你教會我怎麼用這台相機對吧?”
聞言,列瓦詫異的抬起頭,繼而哈哈大笑著問道,“年輕人,所以你其實是來找我學東西的?”
“確實是這樣”衛燃坦誠的點點頭。
“你想學什麼?”列瓦問話的同時,重新低下頭開始拆解桌子上的相機,“維修相機還是濕板拍照?”
“我其實隻是想多上手一些之前沒用過的膠卷相機,順便想聽聽你的意見該怎麼拍出比較好的照片。”
“就這樣?”列瓦再次抬起來頭,那張臉上竟然還浮現出了笑容。
“就...就這樣”
衛燃的語氣中多了些猶豫,實在是櫃台裡的那個老家夥的眼神過於熱切,那感覺就像...就像戈爾巴喬夫先生看見了林場周圍遊蕩的母狗,又或者就像季馬看見了不穿衣服的瑪雅差不多。
“沒問題!我這裡有的,你都可以上手體驗!”
列瓦說話間已經摘掉了頭上戴著的放大鏡,熱情的走出了櫃台之後,指著展櫃裡的相機說道,“所有的相機你都可以上手,當然,耗材要付錢的,如果弄壞了,你同樣要掏維修費才行。”
“隻是這樣?”衛燃詫異的問道,“不需要我出一些...體驗費?”
“你願意給,我當然不會拒絕。”
列瓦興致勃勃的說道,“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年輕人喜歡擺弄這些過時的東西了,但它們才是真正能創造藝術的工具。”
“我也能過來學嗎?”季馬湊上來問道。
“那位女伯爵是被你弄壞的?”列瓦指了指櫃台上等待拆解的相機,語氣格外警惕的問道。
“我不小心把可樂撒上去了”季馬傻樂著道出了真相。
“你來學也不是不可以”
列瓦晃了晃殘缺的右臂,“我隻有一隻手,維修相機對我來說可不是什麼容易的工作。所以如果你弄壞了哪一台相機,就隻能買下來了,當然,隻要你買下來,我肯定會用成本價格幫你修好的。”
“你可真會做生意”季馬咧咧嘴,瞬間便沒了湊熱鬨的心思,這裡外裡相當於從他身上賺三筆錢,他可不覺得自己是人傻錢多的冤大頭。
“總之,如果你們願意學,就明天一早趕過來吧。”
列瓦想了想,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方便的話,最好開一輛麵包車過來。”
“我們會儘早趕來的”
衛燃說話間朝季馬打了個眼色,兩人告彆了列瓦,鑽進車子慢悠悠的離開了相機店。
“接下來去哪?”衛燃直等到那相機店徹底消失在後視鏡裡,這才開口問道。
“去見戈爾曼”
季馬指了指正在導航的手機,“在尼古拉先生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他就聯係我了,讓我們今天就過去一趟。現在距離我上課還有一個多星期呢。維克多,那個老家夥不會是因為太久沒有見到我們所以想我們了吧?”
“我可不覺得被他惦記是什麼好事”
衛燃看了看車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已經開始期待接下來半個月戈爾曼那個老變態會怎麼收拾季馬了。
在兩人的閒聊中,季馬最終駕駛著車子停在了那座精神病院門口。
“這地方看起來怎麼比你買的車間還破?”季馬一臉嫌棄的看著緊挨著橋邊的院子。
“我哪知道,我也是第一次來。”
衛燃說話間就要推開車門,然而,就在他一隻腳即將邁出車廂的同時,卻無意間在那精神病院的門口看到了一個熟人!
“她怎麼在這?!”衛燃收回了剛剛邁出去的腳,進而“彭”的一聲關上了車門!
“怎麼了?”原本已經下車的季馬轉身問道。
“沒什麼”
衛燃再次看了眼正在精神病院門口一側的草坪上用意大利語唱歌的女人,然後又看了看圍坐在她周圍的二十來個小孩子,最終還是拿起季馬掛在排擋杆上的那頂棒球帽戴上,這才第二次推開了車門。
隨著距離一點點的拉近,他愈發的確定,那個跪坐在草坪上放聲高歌的女人,真就是來自意大利的莫妮卡!
她不是個社恐嗎?
衛燃暗自滴咕了一句,緊跟著便瞪圓了眼睛,因為就在距離他不遠的位置,那個同樣來自意大利的潔癖塔西,竟然正撅著屁股跪在路邊,徒手從排水裡往外掏著腐爛的落葉!
相比正在唱歌的莫妮卡,如此狀態的塔西可就稀奇多了,尤其對方此時不但沒穿防護服,甚至連口罩手套都沒有,最誇張的是,他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那張有些小帥的臉上竟然帶著笑容和...泥點子!
這特麼是治好了?
衛燃越發的稀奇,索性加快了腳步,超過正在盯著莫妮卡看的季馬,直接跑進樓裡,找到了躲在辦公室裡捧著電腦看美劇的戈爾曼。
“這麼快就來了?”戈爾曼神色如常的扣上筆記本電腦,“季馬那個混蛋呢?”
“盯著外麵莫妮卡的胸肌和大腿流口水呢”
衛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戈爾曼,他們怎麼在這裡?”
“安娜撿回來的病人”
戈爾曼滿不在乎的說道,“怎麼,你認識他們兩個?”
“當然認識”衛燃再次看了眼窗外,驚歎的問道,“他們這是病好了?”
“他們根本就沒病”
“沒病?”一時間沒搞明白對方在說些什麼。
“當然沒病”
戈爾曼攤攤手,“當然,我要承認,莫妮卡唱歌確實很好聽,塔西對於清潔工這份工作的態度也非常認真。”
“你怎麼做到的?”
衛燃說完擺擺手,“等下再說這個問題,你怎麼又回到這裡了?製片廠的工作不要了?”
“本來我隻是趁著你被開除,季馬去埃及拍戲,所以回來休個假。”
戈爾曼說到這裡指了指窗外,毫無保留的說道,“後來安娜說她遇到了兩個非常有意思的精神疾病患者,而且這兩個患者的親人還算是小有成績的。所以我的假期就延長了。”
“可是你剛剛說他們兩個...”
“他們兩個真的沒病”
戈爾曼沒好氣的說道,“可就在我準備打發走他們兩個的時候,一個熱心腸的白癡不遠萬裡從非洲送來了一批真正有心理創傷的孩子。所以我的假期不得不再次延長一段時間才行。”
“額...你說的該不會是我吧?”
“難不成是尊貴的戈爾巴喬夫先生?”
戈爾曼指了指窗外圍著莫妮卡的孩子,歎了口氣說道,“一共23個孩子,最大的才剛剛過完17歲生日,但她已經誕下兩個孩子了,甚至這兩個孩子的父親都不是同一個人。”
“這麼多?”衛燃的眉頭不由的跳了跳。
“年齡最大的10個都是媽媽,剩下的都是她們的孩子。”
戈爾曼稍稍壓低了聲音,“這十位姑娘基本上來自美國、加拿大,英國以及法國,但是問出她們的國籍已經是目前的極限了。
她們最久的一個已經在孤兒院裡關了五年的時間,長久時間養成的畏懼讓這些可憐的姑娘們根本不敢說出有關自己家人的任何信息。”
“接下來怎麼辦?”衛燃語氣蒼白的問道,當初他找安娜老師求援,僅僅隻是因為心底作為人的底線而已,但他可從沒想過後續的問題。
“讓她們先在這裡生活一段時間吧”
戈爾曼看了眼窗外已經朝他招手的季馬,近乎喃喃自語的歎了口氣,“在撫育孤兒這件事上,我們有足夠多的經驗,也有足夠多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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