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燃暗自滴咕了一句,卻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疑問。
客觀的說,無論隱居伏爾加格勒的尼古拉老爺子還是藏身紅旗林場的卡爾普等人,又或者拉多加湖畔的達麗亞乃至那位沉湖怪人老尹萬甚至蝸居在極地小鎮圖拉的另一個尹萬,他們缺錢嗎?
他們似乎還真不是特彆的缺錢,看看認識他們的這幾年做的事情,似乎沒有哪件事真的是以賺錢為目的的。包括當初在紅旗林場上課,最後那學費不也退給自己了嗎?
揮散腦海裡的思緒,衛燃笑著問道,“所以以後艾格就成了你們的熱帶水果采購商了?”
“如果能合作最好了,當然,前提是你能放他回去。”
格列瓦憨厚的劃拉著後腦勺,“我沒做過生意,不知道行不行,但是阿芙樂爾已經答應幫忙了,所以我猜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而且剛剛那位女士也在車子裡和我說,以後說不定會租用我們的運輸機。”
“我猜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衛燃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留下來吃個飯?”
“今天就算了”格列瓦咧咧嘴,“我約了我的女朋友晚上一起看電影。”
“你都有女朋友了?”衛燃小小的意外了一下。
“今日份限定的女朋友”
“當我沒問”衛燃哭笑不得的推開了車門,沒有繼續耽誤對方的時間。
送走了格列瓦,當他再回到房間裡的時候,陸欣妲也已經掛斷了和她的哥哥艾格的通話。
隻不過,此時無論她還是那位名叫薩曼莎的巫師,卻都沒有動桌子上的食物。
“隨便吃吧,不用客氣。”衛燃儘量溫和的說道,“我去洗洗手,你們先吃就好。”
聞言,陸欣妲看了眼身旁的薩曼莎,又看了看走進洗手間的衛燃,猶豫了幾秒鐘之後,還是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拿起一塊熱騰騰的麵包遞給了身旁的薩曼莎,緊跟著,她自己也拿起另一塊麵包送到嘴邊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等衛燃做到餐桌邊,這娘倆手裡的麵包已經隻剩下了掌心大的一塊,他們麵前的紅菜湯也已經見底了。
“不知道是不是合你們的口味”衛燃一邊說著,一邊給這倆人又各自盛了一大碗紅菜湯和土豆燉牛肉。
“很,很好吃。”明顯彆噎到的陸欣妲艱難的說道,接著又下意識的端起紅菜湯抿了老大一口。
“慢慢吃,食物有的是。”
衛燃儘量讓自己顯得更溫和一些,遞過去一張紙巾的同時找著話題問道,“我記得你說你快要從護士學校畢業了?”
好歹有剛剛飯前的交流以及剛剛和艾格的視頻通話,這姑娘總算是不那麼拘謹了一些,接過紙巾一邊擦拭著嘴角一邊答道,“對,我隻差一年的實習就能畢業了,而且我是在華人開辦的護士學校裡學習的。”
“成績怎麼樣?”衛燃笑眯眯的問道。
“還...還不錯”陸欣妲有著華人習慣性的謙虛。
“接下來你們有什麼打算?”衛燃順著話題問道。
“我不知道”陸欣妲猶豫了片刻,接著又咬牙說道,“佳雅姐姐說,讓我們聽你的安排。”
聞言,衛燃暗暗歎了口氣,“那就等艾格回來之後再說吧。”
“嗯”陸欣妲點了點頭,神態間卻滿是茫然之色。
陪著這娘倆吃完了遲到的午餐,衛燃又給她們在三樓安排了緊挨著的兩個房間住下,這才回到壁爐邊,窩在躺椅上琢磨著這一天獲取到的信息。
佳雅和陸欣妲這邊獲取到的信息倒是沒什麼特彆的,這倆人一個沒必要騙自己,另一個不敢騙自己也騙不了自己。
不過格列瓦那邊的說辭可就有意思了,這貨如今雖然是個幫派老大,但以衛燃對他的了解,他的腦子可絕不會想到搞什麼熱帶水果進口的生意,這背後絕對有人給他出謀劃策了。
至於這背後的人是誰...
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篩子之後,衛燃卻最先排除了紅旗林場的諸位老師以及掉進錢眼裡的穗穗。
前者自不必說,那些老師們根本不會浪費這個時間。至於穗穗嘛,如果真的是她來操持這件事情,她不在那些熱帶水果身上榨出油來根本不會罷休。
既然不是這些人,難不成是季馬或者瑪雅?
衛燃很快又排除了這倆人,就季馬那張嘴,他真要是能想到這麼個掙錢的法子,早就連夜給自己打電話顯擺了。
這琢磨來琢磨去,衛燃最後的懷疑目標,卻落在了卡堅卡姐妹上。
他當然有理由懷疑這姐妹倆,不說彆的,每周一趟喀山到巴新的熱帶水果航班,最先方便的可就是她們倆負責的海拉組織。
要知道,就巴新那海關和機場,和篩子唯一的區彆也就是眼兒更大了一些。
等到這趟航線穩定下來,借著運送熱帶水果,無論是海拉姑娘,還是魅魔公司的姑娘們,都可以把那裡當作隱秘的交通中轉站。
衛燃倒是心裡清楚的很,這姐妹倆並非瞞著自己。他這甩手掌櫃的當習慣了,那對嫌麻煩的雙胞胎恐怕根本就不指望自己能主動操心這種事。
等他琢磨明白,也注意到了順著樓梯獨自下來的陸欣妲,以及陸欣妲懷裡抱著的那本相冊。
“剛剛在視頻裡,艾格說讓我把相冊交給你。”陸欣妲說著,將手裡的相冊遞給了從搖椅上坐起來的衛燃。
“我需要支付多少錢?”衛燃接過相冊笑眯眯的問道,同時順勢指了指壁爐邊的另一把搖椅。
“艾格沒說”陸欣妲拘謹的坐在搖椅上,“他隻是讓我先把相冊給你,另外...”
“什麼?”衛燃微笑著看著對方。
“你...你能幫我找找弟弟妹妹嗎?”陸欣妲小心的問道,“他們...”
聞言,衛燃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對方的請求。
“他們...他們死了是嗎?”陸欣妲帶著一絲絲的驚慌問道。
暗暗歎了口氣,衛燃微不可察的點點頭,“抱歉,我們沒能救下他們...他們和盧克還有他的搭檔,都安葬在了你們在來城的那座大房子後麵的院子裡。”
“謝謝”
陸欣妲說完,捂著嘴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踩著樓梯跑向了樓上。
無力的搖搖頭,衛燃終於翻開了再次放在腿上的鱷魚皮相冊。
相比當初看到的翻拍照片,這本活頁相冊裡,固定在一張張硬紙板上的相片雖然帶著些許的黴斑,整體也有些泛黃,但卻看著格外的清楚。
在這一張張的照片裡,記載了全都是幾個招核士兵以各種方式虐殺戰俘的鏡頭。
而且這些照片拍攝的距離之近,也在暗示著,當初拍下這些照片的人,有極大的可能和這些施暴的鬼子是同一夥人。
一張張的翻下去,他也注意到,這些照片裡,虐殺戰俘的主角,來來回回好像就那麼三頭招核軍人。
得益於這些照片拍攝的足夠清楚,保存的也還算不錯,所以他倒是可以輕而易舉的辨認出來,這三頭招核軍人裡,其中一頭的軍銜為準尉,另外兩隻的軍銜分彆是曹長和軍曹。
僅僅這三十餘張的照片裡,衛燃能辨認出來的,被這三人或是砍頭或是砍掉四肢,又或是用指揮刀剖開腹腔的,就有九十餘名身穿破破爛爛的英式軍裝的殘缺屍體。
而在其中一張特寫裡,這三頭招核惡魔一手杵著已經收鞘的武士刀並排站在一起,他們的另一隻手上,還各自攥著一大把士兵牌。
起身取來一支放大鏡,衛燃可以清楚的看到,在這張黑白色的照片裡,那些被攥在手裡的士兵牌雖然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但卻依舊可以清晰的分辨出來,裡麵既有八邊形的小牌子,也有圓形的小牌子。
他知道,那是配發給英軍或者澳大利亞部隊士兵,被戲稱為“死肉票”的身份牌。他甚至知道,那些圓形的小牌子是磚紅色的,那些八邊形的小牌子是綠色的。
這一紅一綠兩塊小牌子為一組,每一組代表的,卻是一條曾經鮮活的生命。
但那三隻各自攥著一大把士兵牌的野獸,它們的臉上卻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就好像它們隻是剛剛進行了一場讓人愉悅的高爾夫球比賽的...紳士一樣。
繼續往後翻,後麵的照片內容基本上大同小異,唯一的區彆,恐怕也僅僅隻是那些惡行在變著花樣的殘酷罷了。
翻到最後,這本相冊裡總算出現了幾張彩色的照片。
就像當初看到的翻拍照片裡的那些內容一樣,僅有的這幾張彩色的照片裡,記錄的似乎是一個澳大利亞籍士兵在戰後的生活。
這其中,就包括了那個名叫埃爾哈特的女犬組織迫切想要得到的,那架飛機殘骸的老照片。
繼續往後翻,這本相冊剩下的幾頁空白硬紙板上,固定著一個個也就zippo打火機大小的白色紙袋子,這些紙袋子裡,分彆裝著一張底片。
摸了摸這一頁中央那塊明顯缺了一個紙袋子的位置,衛燃繼續往後翻,但之後幾頁硬紙板上,卻再也沒有照片或者底片出現。
倒是在鱷魚皮材質的封底內側,澹黃色襯布上有一個“長塚讓次”的手寫簽名,簽名的旁邊,則是一張牢牢粘貼在襯布上,僅僅煙盒大小的黑白照片。
在這張照片裡,是個身穿和服腳踩木屐,臉上戴著圓片眼鏡,胸前還掛著一台旁軸相機的男人。
這隻看長相文質彬彬的男人一手捏著一支一口香煙鬥,另一隻手牽著一位蹲在腳邊的狼青犬,在它們兄弟倆的身後,還有一麵掛在牆上的碩大痔瘡旗。
輕輕合上這本厚實的相冊,衛燃在一番琢磨之後,內心卻已經有了盤算。 <ter css="cle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