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封閉的房間,老人卻感覺到了午後舒適溫暖的陽光在自己臉上輕輕撫摸的舒適感。
家裡有陌生的聲音,陌生的腳步,甚至是陌生的說話聲,但是這一切卻並沒有讓虎杖倭助感到恐懼抑或是不安。
他整個人的身體連同大腦輕飄飄的,終年飽受慢性病折磨的胸口在此時此刻終於輕鬆起來,像是夢中才會有的安逸和恬靜味道。
這也許就是在做夢。
虎杖倭助想到。
正當虎杖倭助想借著夢中輕鬆而難得的舒適好好睡一覺的時候,他的耳邊又傳來了不知名的說話聲。
【貴體需得好好溫養,老太爺最近食欲不振,殿下命奴婢取一些醋濁生薑飲給老太爺服用】
【奴婢去看看老太爺午枕醒了沒有】
那是一個聽上去年輕嬌俏的女孩聲音,她說話語序非常奇怪,並且夾著一股文鄒鄒的味道。
而更奇怪的是虎杖倭助聽得懂她說的這種奇怪的稱呼還有語序。
奴婢?感覺是一種貶低自己的女性自稱。
老太爺?她是再稱呼誰?是我麼?
【奴婢給老太爺請安,老太爺午枕可安好?】
虎杖倭助還沒有把腦子裡這些奇怪的稱呼和語句給擰巴過來,他就聽見剛剛那些仿佛隔著一麵牆壁的腳步聲直接緩緩出現在自己的房間之內;隨即而來的就是女子溫柔而綿軟的招呼聲。
“!”
虎杖倭助渾身一個激靈,眼睛慢慢睜開。
先步入眼簾的是陌生的雕花床架,還有帶著桃子刺繡的月白色絲綢床帳。
睡前在榻榻米上,醒來之後在床上。
虎杖爺爺滿臉蒙圈的從綿軟的床上撐著胳膊起身,他大腦微醺的環視著整個房間的布置。
青石顏色的地磚,絕大多數的家具都像是名貴木鐘雕刻而成,紫到發紅,還泛著一股綿密悠長的木香。
在一張討喜而大氣的圓木桌前,還擺著一張看似琺琅材質的華風屏風,上麵珠光琳琳,畫著幾位穿著古樸而華麗衣服的老人,正聚在一起下圍棋與飲酒。
“....那是?漢衣?”
虎杖爺爺皺著眉頭盯了一會屏風,整個亞洲有名的國家就那麼幾個,他還不至於連鄰國的古代服飾都認不出來。
可是這就很奇怪,他平時對鄰國了解的並不算深,唯一看過的有關的影視就是三國演義;怎麼好端端的就做了關於鄰國懷舊版的夢?
【老太爺,起來用藥膳了。】
穿著綠色精致衣裙的年輕盤頭少女走了進來。
她長相異常秀美,年齡看上去不過悠仁那麼大,周身的氣質卻成熟而穩重。
女孩梳著奇怪的盤頭,所有的頭發都高高盤在頭頂形成了高髻,高髻上還佩戴著一條顏色鮮豔裝飾有綠色玉石緞帶。
她雙手托著一個盤子,盤子上是一口古銅色的小鼎,鼎中放著一個白色的小陶瓷碗;差不多是低配俄羅斯套娃的規模。
“你...”
虎杖倭助剛想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嘴裡說不出話;全身上下又麻又木。
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綠衣少女慢悠悠的靠近他,恭敬而卑微的低下頭;給他穿上了一種有像布又像棉的白襪子,動作熟練的在他的小腿上綁了兩個活結;口中還絮絮叨叨的念著:
【殿下純孝,聽聞老太爺近日胃口不佳,特意差遣取竹給您送來了醋濁生薑飲;此飲取上好陳年老醋、加鮮薑炮製,飲用後口舌生津,開胃健脾】
虎杖倭助:“......”
這做夢怎麼做的像大河劇?殿下是哪位殿下?
他\她乾嘛對我孝?
取竹難道是麵前這個小丫頭的名字?
還沒等虎杖倭助心中發出第四連問,名為取竹的少女突然笑盈盈的抬頭看著他。
虎杖倭助這才發現,取竹那張媲美歌劇演員的臉龐上白的簡直不像話,而嘴唇卻紅的像塗了油漆一般猩紅刺目。
【老太爺】
取竹咯咯的笑了起來。
【今日本該林喜那小賤奴來伺候您,可林小孩心性,一時貪玩跑出府邸、等那小牲畜回來您可要好好懲治一番。】
說罷,取竹在虎杖爺爺不安和困惑的注視下用那一雙纖纖玉手端起了鼎中的白玉碗。
虎杖倭助聞到了一股又酸又辣的刺鼻氣息。
【老太爺,該用藥膳了。】
取竹笑了笑,她的身上突然爆發出一種紙張發黴和油墨氣息的濃烈味道。
“!”
伴隨著這股恐怖的味道,虎杖倭助猛然從夢中驚醒。
老人茫然的環顧四周,發現屋子還是自己熟悉的那個小居室,午後沉悶而毒辣的陽光正穿過窗簾安靜的灑落在榻榻米上。
虎杖倭助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背,發現身後的冷汗已經濕透了襯衫。
是夢麼?
老人有些驚疑不定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從夢中醒來之後,身體中臟器的不適重新與他相伴;唯一不同的是,虎杖倭助感覺自己嘴巴裡的唾液異常泛濫,胃中也好像格外空蕩。
大概是因為餓了才會做這種奇怪的夢吧。
虎杖爺爺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