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1 / 2)

嫆鈺 8389 字 6個月前

為什麼要殺死他們?

最重要的是到現在到…底後不後悔?

夏油傑感覺自己全身上下似乎有寒意在滲透,這些年,他刻意回避的那些記憶,隨著麵前男人的詢問逐漸被撥開雲霧重,新展現在他的麵前。

到底後不後悔?

也許…真正的答案早就在他動手之後他就意識到了。

人類可以欺騙自己的行為,催眠自己的意識。

但是他無法抹除潛意識中殘留的恐懼與絕望。

在他動手之後的那個晚上,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看過的一次新聞報道。

六歲的女童洋子,在母親離婚後,跟隨著母親一起進入了新的家庭。

可奈何和繼父是一個禽獸。

繼父不想承擔養育洋子的一切費用,於是便夥同女童親生母親一起謀殺女童。

在繼父對著女童動手的時候,女童掙紮的很激烈,她那幼小的身體爆發出了對生的希望以及渴求,拚儘全力抵抗暴行。

但是當洋子看到媽媽拿著一根尼龍繩走進來的時候——她放棄掙紮了。

“……”

黑發細眼的少年久久的回憶那個場景,當他再次抬起頭來時,那雙黑色的瞳孔已經如此一般漆黑幽沉。

夏油傑:“……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你殺了我吧,我早該死了。”

他開口,聲音中沒有任何起伏,如同在敘述一件事實。

“……”

劉旺祖閉上眼睛搖了搖頭,一聲幽幽的歎息充滿了不知真假的悲憫。

他那張中年的麵孔上是那樣的慈祥和藹可親,仿佛是少年許久未見的長輩。

劉旺祖:“如此罪業,何去何從?此等孽障……怕是地獄都讓你無從下腳。”

男人還是那樣,用最溫柔可親的語氣說出了最殘忍的話。

“……”

夏油傑麵如死灰,平靜的看著男人,麵孔古井無波,接受了接下來一切可能發生在他的事情。

他一生都在責怪他人,責怪咒術協會,責怪社會。

這是矛盾的一生。

事到如今,他並不想再說什麼或者評價什麼;與其說他的內心沒有任何遺憾,不如說他已經無所謂。

普通人也好,咒術師也好。

兩者他都沒有做好。

“…自說自話的無視差不多可以了。”

羂索牙咬切齒的打破了二人的哲學時間。

“……”

兩個人無表情的抬頭看向他的方向。

床板上的男童雙目殷紅。

突然間。

男孩單薄的胸膛猛地向上一跳,他用蠻力將自己的雙手活生生的從手銬上扯斷!

伴隨著血肉和碎骨的噴濺,男童在夏油傑驚疑的目光下再次扯斷了自己的雙腳,讓小腿的斷口處直接鮮血淋漓的接觸冰冷的木板,朝著夏油傑猛然竄了過去!!

當然,夏油傑也不是吃素的。

少年表情冷靜下來,下一秒像個水果忍者一樣轉頭抄起掛在牆壁上一個長得像割小麥鐮刀的東西,一個反向修正,直接朝著羂索的腦袋斜著劈了過去。

夏油傑的眼神中閃爍著猙獰和瘋狂,仿佛要將所有壓抑在內心情緒全部宣泄在這個素不相識的人身上。

劉旺祖看著兩個生魂的爭鬥,搖頭苦笑。

“也不知道貞靖殿下那裡怎樣了。”

……

……

虎杖悠仁再次恢複意識之時,他發現自己站立於一個廣闊莊嚴陰冷的大堂之中。

大堂整體呈灰暗色色調,本應該是暖色的巨大木柱在此刻呈現出猩紅刺目的血煞之氣。

虎杖悠仁重重的喘了一口氣,他驚疑不定地看著四周下意識的喊了一句:“爺爺?”

這不喊不要緊——

他說的話仿佛是一個開關,本來空曠無人的大堂,瞬間變得擠擠攘攘!

“……”

虎杖悠仁看著一排排穿著白色長袍沒有臉的人麵對自己,瞬間感覺渾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來,整個人毛骨悚然。

“呼…呼…”

少年琥珀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的雙手不斷的握拳,鬆開,握拳,再鬆開。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並放輕了腳步,降低了自己行動的聲音。

虎杖悠仁轉過身,他看到了身後有一口沒有蓋蓋子的巨大棺木,在棺木的旁邊,站立著一位穿著白色華服麵龐驚人的女性。

那個女人白色的衣袍第一眼看上去很樸素,但是仔細看就能發現,在布料的表麵上用著蠶絲繡著繁瑣的暗紋。

她豎著厚重的盤頭,頭上戴著金鑲玉的發簪與一朵棉絨絨的白色牡丹,那張冷豔清妝的麵孔上充斥悲痛與絕望。

女人周身高貴的氣質宛若天皇的妻子,那張麵孔冷豔絕倫,卻又被悲傷覆蓋,美的簡直驚心動魄。

【我的小石榴啊,你讓娘以後怎麼活?】

女人邊哭邊用手從自己的荷包中拿出一枚藍綠交織的圓潤玉珠,雙手伸進了棺材,兩條宛如月華的白色絲綢袖口就那樣安靜地垂搭在黑色的棺木上。

“………”

虎杖悠仁如夢初醒,少年清澈的眼睛看了看棺木的方向,他帶著遲疑神色,朝著棺木邊輕輕的走了過去。

當虎杖悠仁看到棺木中的人時,驚愕扭曲了他的表情。

棺木之中,躺著的是那個夢中的少女。

在此時此刻,活人與死人的差距正式顯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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