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他的眼神好像在質問“你怎麼確定我們不是在小迷陣裡?”
裴行知瞥她一眼,又迅速移開目光,用高馬尾後腦勺對著她。
“玲瓏九宮迷陣裡的時間與外麵不同,我們相當於在裡麵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幾天幾夜,從裡麵出來後,身體就會有不適感。”
楚魚毫不吝嗇對他的誇讚:“你真厲害,什麼都知道!”
裴行知立刻覷她一眼,抱著劍彆開目光,像是冷傲的孔雀:“我不吃這一套。”
楚魚:“。”
外麵天色已近黃昏,所有人又都疲倦不堪,再朝前走是不明智的。
楚魚當場提議:“我們明日再繼續往深處走,現在原地休息睡一覺,你們怎麼看?”
謝雲珩毫無異議,忙點頭:“好。”
嬰離的妖力全花在長頭發這事上了,累得不行,這會兒桃花眼都快成死魚眼了,忙點頭:“就聽小魚的。”
翅火抱著楚魚小腿蹭,“翅火也聽大人的。”
隻有裴行知沒有表態,楚魚將目光放到唯一一個沒癱在地上而是倚靠著樹站的裴行知。
裴行知的臉已經不能說是蒼白了,而是泛著青的慘白。
在玲瓏九宮迷陣裡用引魂符,後又用羅盤計算謝雲珩方位都極大消耗了他的心魂,這會兒精疲力儘。
他擰了擰眉,最終垂著眼在樹下坐下,手下意識摸了摸脖子裡的項圈。
消耗過多心力的其中一個後遺症便是項圈滾燙,像是要燒斷他的脖子。
裴行知察覺到楚魚在看他,快速瞥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楚魚:這炮灰真是難得溫順的樣子。
由於天色已暗,安全起見,大家靠著芥子囊裡帶的一些乾糧飽腹,隨後便圍著火堆坐下休整,等明日再探塵穢秘境。
吃過乾糧,楚魚有了力氣,她看看吃飽喝足迫不及待開始吸納靈氣修煉的謝雲珩。
有的龍傲天就是這麼逆天,覺醒靈根後就自發會修煉了,眼看馬上就要邁入練氣境。
楚魚酸得好像一隻萬年檸檬精。
再看了一眼抱著鏡子哀怨地擼著頭發的嬰離,實話說,新長出來的頭發確實沒他之前的頭發濃密黑亮。
而翅火隻是個弱小小魔物,這會兒靠著火堆已經睡得香了。
所以楚魚蹭到了裴行知身邊。
裴行知原本閉著眼,察覺到楚魚的靠近,一下睜開眼朝她看來。
少年的眼神再冷清,此刻在火光下都透出一種暖色。
他疑惑地看著楚魚,但很快,他像是明白了什麼,忽然從芥子囊裡掏出什麼丟向楚魚。
楚魚忙接住,低頭一看,懷裡多了一本書,是之前裴行知在看的那本《一千種解陣技巧學了就會》。
雖然這很像是三無書籍,但她遲疑道:“送我了?”
先前在迷陣裡時,她試探性問過書能不能借的,當時他扯了一堆這書十個靈石買的。
裴行知偏頭看她,額間朱砂印鮮紅漂亮,眉眼如畫,可偏偏眼神裡寫著“想得美你不是想要借來讀麼你要是不想讀就還回來。”
這炮灰!!
楚魚立刻抱緊書,“我讀我讀的呀,沒說不讀。”
裴行知給完了書,就背過了身,偏過了頭,一副“不要來招惹我我為劍道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汙”的孤傲模樣。
楚魚:“……”
楚魚瞬間打消關愛炮灰的念頭,默默把從芥子囊裡取出來的丹藥收了回去。
那是她從小吃的理氣丹,針對她的體虛症的。
楚魚盯著裴行知後腦勺。
哼,炮灰就不該吃丹!
楚魚收好丹藥,準備從芥子囊裡掏出出行必備睡袋,結果抬頭就看到謝雲珩嚇了一跳,人直接跳了起來。
“媽呀!謝大哥你還好嗎?!”
謝雲珩雖然長得沒有裴行知白,但也不可能黑成這樣——此時此刻,他整張臉就和煤炭似的,透著一種淤青到發黑的顏色,皮膚更是滲出血來,隱隱裂開。
血黑血黑的。
大晚上的,楚魚以為見鬼了。
正在照鏡子的嬰離扭頭,瞬間手裡鏡子也被嚇飛了,“我的娘嘞!”
鏡子正好把地上睡熟了的翅火砸醒,它睜開眼就對上了謝雲珩的臉,瞬間一口氣沒上來,嚇暈了過去,尾巴的火焰都熄滅了。
裴行知轉頭看到謝雲珩的樣子時,眉頭也跳了一下,但他顯然是最冷靜的一個。
謝雲珩一臉迷茫:“我怎麼了?”
他修練得如癡如醉,感覺身體有一種彆樣的痛。
但他很興奮,修大道者哪有不經曆一番苦楚的?
楚魚搖頭,不忍心讓他看鏡子,她看向見多識廣的裴行知。
裴行知直起背,問道:“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謝雲珩想了想,老實巴交:“老樣子,肚子疼,不過我現在感覺我腿也有點疼,手也疼,心口也疼,腦袋好像也疼。”
裴行知沉默半響,漆黑的瞳孔中帶著一絲悲憫。
楚魚一看裴行知這眼神,心頭一跳。
接著她就聽到那漂亮的少年忽然朝她看過來,用春雪初融的語氣說道:“這幾日替你大哥準備一副棺材埋了吧。”
楚魚:“他怎麼了?”
“不知道哪裡學來的修煉方法,逆道而行,一般魔修才這麼修。”
楚魚:……
龍傲天還沒發跡前可能先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