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1 / 2)

裴行知不開心了。

他冷清如冰雕,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你們他媽的誰也彆理我老子現在很生氣老子有小情緒了!”的氣息。

他不理楚魚,一個人走在最前麵,但怪異的是,他時不時低頭拿出傳信玉簡看一眼,且每看一眼,他冷若冰雪的唇角就往下拉一分。

即便他長得像是畫上的仙君一般,現在走在街上,那些姑娘們甚至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被他身上的氣息給凍成一塊寒冰。

即便是大智若愚的謝雲珩,都察覺出了空氣中不同尋常的味道。

他有些害怕,默默朝楚魚靠近了一點。

一邊已經恢複人形還沉浸在自艾自憐中的嬰離餘光看到謝雲珩這動作,默默地搖著折扇,神遊天外。

謝雲珩問:“小魚,裴弟怎麼忽然這樣不歡而散?”

楚魚也有些莫名其妙,她回想了一下剛才在問仙閣裡的事,根本摸不著頭緒,根本沒人惹他。

她搖了搖頭,嬌憨小臉上是老實巴交的神色:“我不知道呀。”

神遊天外的嬰離聽不下去了,手裡折扇搖得嘩嘩響,卻也不說話。

但他的動靜引起了楚魚和謝雲珩的注意,兩個人都朝他看過來。

嬰離擺足了架勢,才幽幽怨怨地歎了口氣,一股不知道是深閨怨婦還是深宮老嬤的語氣道:“你們不懂,每個男人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渾身不爽利。”

謝雲珩一看嬰離這不正常的樣子,嚇得一哆嗦,更靠近了一點楚魚。

楚魚也被嬰二哥這幽怨的語氣嚇到了,心想宮裡的小太監是不是就這個語氣說話的,忙也朝著謝雲珩靠近了一點。

兄妹兩個就差抱在一起瑟瑟發抖了。

前有冷若冰霜裴行知,後有深閨怨婦嬰小離。

嬰離似察覺不出楚魚和謝雲珩的害怕,伸出自己修長白淨的手放在陽光下細細看了看,才朝楚魚瞥來一眼,幽幽說道:“小魚不如想想自己這幾天有沒有得罪過小裴。”

楚魚聽著嬰離這斬釘截鐵的語氣都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心想自己這幾天是不是真的得罪裴行知了。

她開始反思,反思來反思去,覺得是那項圈的原因,她說好了要陪他一起戴項圈,結果這事過去好些天了,到現在沒有做。

嬰離看到楚魚有些恍然大悟的神色,又幽幽一歎,忽然從芥子囊裡取出了二胡,邊走邊開始拉。

那淒涼的二胡聲簡直讓人聽了就想流淚。

楚魚一哆嗦,看向身邊渾身散發著愁緒有點變態的嬰離,“嬰、嬰二哥……”

謝雲珩忍不住和楚魚手拉著手,抱緊對方的手臂,哆嗦著:“嬰、嬰弟,有話好好、好好說……”

嬰離朝他們掃了一眼,一陣風吹來,將他粉色的長衫吹起,他整個人仿佛也要隨風起飛扶搖上九天,當場飛升。

裴行知走在前麵,正心裡氣惱得不行,又受到功法折磨,整個人如被火烤著,還要忍不住去看傳信玉簡上長庚仙府新一屆府草大比,看著那一張張畫像,心裡想著這人鼻子沒他挺,那人眼睛沒他大。

他越是看,臉色就越是如冰雪一般。

身後二胡淒涼的聲音響起,裴行知抿了抿唇撩起眼皮朝後麵看了一眼,這一看,他動作一頓。

隻見楚魚和謝雲珩抱在了一起。

光落在裴行知的麵上,他此時站在香樟樹下,斑駁的陰影令他俊俏的臉生出幾分淩厲,偏偏又有幾率光明明暗暗在他眼裡搖曳著,讓他那雙漆黑的眼睛仿佛蒙上水霧煙氣,濕漉漉的。

濕漉漉的眼尾,不知是被氣的還是惱的。

少年如雪凜冽,就站在那兒,等著楚魚發現自己。

楚魚哪裡知道裴行知這會兒看起來冷若冰雪,心裡都快氣成河豚了,她的傳信玉簡正好亮了一下,忙收回看嬰離的視線,低頭看玉簡。

【平凡器修】:親,一萬根黑色情趣項圈已經全部煉完,哪裡交易,送貨上門另外付一千靈石哦!

楚魚立刻報出了自己現在的方位。

【平凡器修】:好巧,今天我也在懸城,且就在附近,我馬上到哦!

楚魚和這器修約好後在這條街上最粗壯的香樟樹下見,她收起玉簡,抬頭就看到了十米開外的香樟樹。

裴行知正冷清著臉站在那兒,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他一下偏頭看過來,眉頭皺了一下,紅唇也抿了一下。

少年烏發紅唇,眼裡還帶著情緒,眼瞳看向楚魚時直勾勾的,再看不見旁人。此時見她隻站在那兒盯著他看也不動,心情忽然緩了許多,他終於忍不住笑了一下:“過來啊!”

楚魚眨眨眼,高高興興朝著裴行知小跑著過去,她還記得這人不久前還在不開心,語氣都小心翼翼的:“裴三哥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先到這兒了,你走這麼快做什麼?”

裴行知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裴行知盯著楚魚,決定要與她找個機會把話說開,一定要和她聊聊雙修的事情,她提的那些地方,他都可以答應。

隻要沒有外人在,都可以。

都是可以的。

楚魚見他不說話,回頭看謝雲珩和嬰離還在後麵沒跟上來,立刻就靠了過去,小聲在他身側說:“我定製的一萬根項圈已經做好了,馬上就有人送來。”

裴行知想,他可真敏感,楚魚一靠過來,他就聞到了她身上的香氣,體內的血液都像在此刻沸騰起來。

他低頭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耳垂,如珠如玉,粉□□白的,讓人想要一口含住。

楚魚許久沒聽到裴行知說話,抬頭看過去,卻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裴行知靠得很近,眼中的欲來不及遮掩,卻被楚魚忽然的抬頭弄得一怔,反而襯得他眸若清水,竟是有幾分無辜。

他長睫毛輕輕顫了一下,想收回視線,卻又不想收回,他看著楚魚,總算想起來她剛剛說的話,順著她的話就往下說:“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賣?”

楚魚認真想了一下:“等有機會就賣!”

裴行知盯著她的唇,她說話時下意識地抿了抿唇,再鬆開唇時,顏色比剛才更紅了。

真好看,他想。

從懸城到城外七苦山,一個時辰就能到。

楚魚從器修那兒拿到項圈後,給謝雲珩和嬰離也一人發了一根:“這是我們兄妹幾個感情好的鐵證,誰都要戴的!”

謝雲珩正納悶小魚好端端的發狗鏈子戴做什麼,就聽到身邊嬰離幽幽地歎氣:“哎,小妹這項圈倒是頗有情趣,可惜,如今我就算戴上了後春色撩人誘惑無比風情萬千又有什麼用,我大抵是熬不到那一天了,旁的姑娘就算瞧上了我,我這殘破的身體也不行啊。”

謝雲珩:“……嬰弟,你成語用得真好。”

嬰離一臉哀愁:“大哥,我幫你戴上,指不定你能成為咱們幾個裡第一個嘗到雙修味道的人呢,你運道一向好,不像我,倒黴催的。”

謝雲珩半天隻憋出一句:“……那就多謝嬰弟了,那我也幫嬰弟戴。”

楚魚手裡也拿著一根項圈,她捏著項圈看了會兒,仰頭看身側裴行知,“裴三哥給我戴?”

說著這話,楚魚還朝著裴行知高高豎起的領子看了一眼,那豎領不僅將他雪白的脖子遮掩了大半,更是將那項圈藏得嚴嚴實實。

秋雨讓空氣黏黏答答,濕濕潤潤的,裴行知看著楚魚,覺得她的眼睛也黏糊糊的。

他忽然想起來從前他還不許她用這樣黏糊糊的眼神看他,他不吃這一套。

不對,其實他吃這一套。

他就喜歡看楚魚漂漂亮亮地站在自己麵前,用那雙水潤潤的眼睛專注地看他。

裴行知垂下眼覷著她,清澈的眸光裡是獨屬於少年的羞澀,他伸手將項圈接了過來,“我給你戴。”

楚魚聽到頭頂上方的呼吸聲,熱熱的,也聽到了少年清淩的尾音,他在笑。

裴行知第一次替人戴這種東西,修長的手指捏著項圈有些發抖。

或許是因為看不清,他又朝著楚魚靠近了一點,彎下腰來。

太近了。

楚魚抬頭,睫毛簌簌刷過裴行知的下巴,裴行知的下巴瞬間就燙了,麻癢的感覺傳遍全身。

他捏著項圈的手忍不住緊了緊,餘光看到這裡人多,謝雲珩和嬰離也都戴上項圈跟上來了,便加快了手上動作。

戴好後,他微微低頭,唇似有若無地極快擦過楚魚額頭。

輕飄飄的,好似隻是不小心碰到。

楚魚隻覺得額頭被濕潤柔軟的唇擦過,抬頭時卻看到少年烏光泠泠的眼睛,一派正色與冷清,他還問她:“怎麼了?我戴得不好嗎?”

楚魚心想,剛才肯定是他不小心的,忙捏著脖子裡的項圈道:“好啊,特彆好!”

裴行知嗯了一聲,視線也落在了楚魚脖子裡的項圈上。

他盯著那細細的項圈裹著的雪白的脖子,忽然明白楚魚那時說的話。

後來一路去七苦山的路上,裴行知都在想那段脖子。

楚魚當然不知道裴行知在想什麼,等到他們到七苦山山腳下,便看到了山霧濃濃,整座山都籠罩在霧氣裡,看不到任何入口。

山腳下有不少人,大多是接了七苦山任務來解決這裡的妖物的修士。

楚魚一眼就看到了山腳下的歪脖子樹下等著的鬥篷少年。

那一襲黑色的鬥篷,襯得那少年越發身形單薄,他低著頭安靜地等在那兒,隱沒在人群裡,竟是沒有人注意到。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那少年抬起那張秀氣的臉,見是楚魚一行人,麵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朝著他們招了招手。

那少年的臉本來隻能算是秀氣,可一笑,竟像是芙蕖花開,空氣裡都似乎爆開了清淡的香氣,幽雅的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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