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在難得的幾天晴日過後，又變成了陰雨綿綿的天氣。
厚重的烏雲將天壓得很低，透明的玻璃窗上落上了晶瑩剔透的雨珠，將遠處的街景朦朧成模糊而暗淡的色塊。又有幾滴彙聚成一串滑落，摔碎在窗台上，混入到窗外啪嗒啪嗒的雨聲中。
猼訑單手支撐著腦袋，側過頭盯著窗戶上一串串落下的雨滴，放空了大腦。
“你大可不必如此。”
對麵響起的低沉微啞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他將頭轉了回來，視線落在那個雙手拿著報紙的青年身上，懶洋洋地從鼻腔裡溢出了一個音：“嗯？”
“我很感謝你對我的幫助，但我確定自己沒有精神問題，所以你無需一直跟著我。”
傑森說話的時候眉目看著平淡，但眼角眉梢間又不自覺流露出幾分桀驁不馴來，看樣子就不像是什麼特彆好相處的人。而儘管他在剛出土……剛複活的時候身體狀況並稱不上良好，但在猼訑的精心“調養”壓著他吃了很多異獸異草之後，他很快就變得人高馬大起來，模樣很具有壓迫性。往那裡一杵，單看著就像是會打架的。
尤其是他的眼神，即便有意收斂了些，對於常人來說還是過去鋒利尖銳了些。
但猼訑一點都不害怕他，更準確來說，他從來就不懂得畏懼是怎樣的一種情感。
然後，他自認為非常可觀地說道：“一般有精神問題的人並不覺得的自己有精神問題。”
傑森：“……”
傑森在心底默念了好幾句“這是大小算是個救命恩人”，努力平複下情緒，儘量做到心平氣和地問他：“拋開精神問題不談，你自己本身也很害怕麻煩吧？”
“啊，是有點。”
“那你為什麼不乾脆離開？”
“這個啊。”
猼訑稍稍拉長了尾音。
他想，反正在旋龜占卜出結果之前，他都很空。在哪兒發呆不是發呆，倒不如看在緣分和責任上跟在傑森身邊發呆。
但嘴上，他將這些字很多的真實想法概括並修飾了一下：“等你痊愈啊。”
傑森：“……”
你他媽才是那個有精神問題的吧？
講道理，要不是數次嘗試偷偷離開都失敗了，他還打不過這個看上去就是一個頹廢大叔的人，傑森才不會坐在這裡跟對麵這個根本不講理的存在扯七扯八扯了這麼久。
這才過了每兩天，他心底最煩躁的事情就已經快要從“小醜還活著、蝙蝠俠不僅沒有給他報仇還找了又一個羅賓、甚至還不夠還以布魯斯的身份收養了又一個小男孩”，變成了“猼訑怎麼可以這麼煩、能不能讓老子安靜處理一下個人問題、再這樣下去可能真的要有精神問題了”。
而在傑森再說些什麼之前，猼訑先開了口：“說起來，你好像對那位小醜很關注嘛。”
“……”
傑森垂下眼眸。
單單是聽到有人提起了那個名字，都令他全身上下的肌肉緊繃了一瞬。傑森慢慢平複下速度驟然提升的心跳，不管心中的情感有多麼複雜晦澀，他的麵上依舊是不動神色的平淡，並且裝作無意般繞開落腳點：“哥譚人都很關注他。”
猼訑看了他一會兒，操著老父親一樣的語氣，苦心勸道：“年輕人，膽子大一點，顧忌少一點，想什麼就去做什麼好了。”
說完之後，他站起了身來。
無緣無故的，傑森的心底湧起了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
但在他作出反應之前，猼訑就已經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像是鼓勵一樣地拍了拍：“去做你真實想做的事情吧。”
“……”
傑森全身一震。
該怎麼形容傑森此時的感覺呢？
就是，突然有了一種衝動。
——一種突然想衝到阿卡姆乾翻小醜，然後乾翻趕來的蝙蝠俠和第三代羅賓的，就算要去懟天懟地也毫不畏懼的衝動。
在這種衝動的作用下，傑森猛地站起了身來。
椅子被他帶的往後退了一大截，椅子腿擦過地板拉出刺耳的聲音，也拉回了傑森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