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裡翻牆給阿卡姆帶來愛與和平？”
傑森單挑起眉梢：“像你這種年紀的，這個時候還是待在被窩裡比較安全吧——話說回來，你真的是哥譚人嗎？”
無論是亞裔的麵孔還是那稍微有些奇怪的口音，都不像是一個正宗的哥譚人會有的樣子。
小男孩，也就是鳳皇，依舊是微笑著的樣子，說道：“誒，彆這麼說嘛。我的年紀可不比你小哦，不過確實不算是哥譚人。”
其實鳳皇能認出傑森來，主要還是因為他剛剛在前往阿卡姆的路上遇到了猼訑——沒錯，猼訑現在其實就在阿卡姆瘋人院的外圍——他問猼訑在這裡做什麼，然後他就大概解釋了一下他的來意。
簡而言之就是為了一個名字叫做傑森的不省心的小鬼。
也就是現在站在他麵前戴著紅頭罩的這個。
鳳皇也不知道為何，反正看麵前這個青年挺順眼的，還意外地感覺到了一些親切。他想了想，態度很好地問他：“那你呢？你來這裡是想做什麼？”
傑森抿了一下唇，隻是道：“我隻是看到你翻進來，才跟著進來的。”
“是嘛。”
鳳皇笑笑，也不說破什麼。
傑森擰著眉，看著麵前這個帶著與他外表年齡完全不符合的表情的小男孩。他周身那種經曆過時間打磨而內斂不帶鋒芒的氣質，他隻在極少數人身上見過，其中就包括了有過一麵之緣的地球的至尊法師古一。
這明顯不是一個簡單的孩子，或許真的如他所說，他的年齡比他還要大上很多。
瞧，這就是哥譚了。
傑森在心底冷嘲般想道：死而複生、返老還童。在這座城市中，真的是什麼見鬼的事情都能發生。
同時，傑森也在心底思考，他現在該怎麼做。
從麵前的小孩一直以來都有恃無恐的輕鬆態度來看，他想要製服住他估計非常困難，也有可能根本做不到。更彆說他根本不想弄出太大的動靜，也完全不想引來蝙蝠俠。但是就這麼假裝什麼也沒有看到，放任這個小孩子進去，好像也不是很適合。
就在傑森有點糾結躊躇的時候，鳳皇開口了：“你要跟我一起進去看看嗎？”
鳳皇眉眼彎起：“我打算給小醜送溫暖去。”
傑森：“……”
給誰？送啥？？
“誒，你們哥譚人對小醜應該都比較熟悉吧。”
傑森：“……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哇哦，這孩子，語氣一下子凶了好多啊。看來，猼訑所說的那個心結，多半跟小醜有關啊。
鳳皇心底掠過諸多猜測，麵上不顯分毫，隻是十分無奈道：“我覺得小醜其實還有救的，真的，但可惜蝙蝠俠並不想讓我和他有過多接觸……所以隻好趁他夜巡的時候自己翻進來偷偷找小醜了。”
“誒，你們哥譚人對蝙蝠俠也應該都比較熟悉吧。”
傑森：“……”
黑暗對於鳳皇來說，並不是太大的阻礙。他能清晰看見麵前的這個青年在聽到蝙蝠俠的名字之後，臉上一閃而逝的鬱色等等複雜的情感。
哇哦，蝙蝠俠也在心結之中啊。
那麼……
“哦對了，還有羅賓——你應該也知道吧？”
傑森：“……”
鳳皇微仰著臉看著傑森，在心底輕歎了一口氣——這孩子，臉色真的很難看啊。
小醜，蝙蝠俠，羅賓。
怎麼感覺這孩子跟誰關係都不好啊，但是小醜和蝙蝠俠難道不是哥譚兩個陣營的代表人物嗎？所以這算什麼？又不喜歡超級英雄也厭惡著超級反派的獨行俠？
那可真的很辛苦。
鳳皇想著，看著傑森的目光不自覺就帶了點慈愛——可憐孩子，怪招人疼的。難怪猼訑這麼在意他。
“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嗎？”鳳皇向傑森發出了邀請，“去看看小醜，放心，不會有其他人發現的。”
“……”
“好。”
傑森清楚這很冒險，他對鳳皇一無所知，隻知道他大概認識猼訑，或許關係還不錯。除此之外，什麼都不知道。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該答應，但……
傑森聲音低啞：“我跟你去。”
“那麼，”鳳皇看似並不意外他的回答，伸出了手：“牽著我的手吧。”
傑森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像是在判斷什麼。好一會兒才伸出手來。
鳳皇看了看兩人的手掌大小比較，相比較等傑森來用手包裹住他的手這件多半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他還是選擇主動上前一步，用五指鬆鬆圈住了他的食指，笑道：“我們還是這樣吧。”
說完之後，鳳皇就邁開腳步向前走去。
他走得很是坦然，甚至沒有刻意去躲避什麼。但無論是阿卡姆裡麵的警報還是巡邏的人員，都沒有被驚動。
傑森很快就意識到了一個事情，在沒有人的時候低聲問他：“你既然有這個能力，完全不需要翻牆進來吧。”
“是啊，但這不是想要引你過來嘛。”
“……”
傑森拒絕說話了。
而鳳皇也很快就走到了小醜的房間。
他的腳步沒有放緩，就這麼直接向厚重的鐵門走去。想象中的阻礙感並沒有發生，鳳皇和傑森十分順利地穿過了鐵門，站在了小醜麵前。
小醜並沒有睡覺。
他低著頭盤膝坐在地上，左手托著腮，右手輕放在地上，五指曲起，指尖有規律地輕叩著地麵。
在鳳皇進來的一瞬間，他原本正輕叩著地麵的手猛地停住了，敲擊的聲音戛然而止。在一片寂靜中，小醜慢慢抬起頭來，看向門口。
傑森微低下頭，正好對上小醜的目光。
冰冷的、毫無情感的，卻也是冷靜的、理智的目光。
在這一瞬間，傑森覺得自己的喉嚨被人恨恨地掐住了。瘋人院裡冰涼而散發著不詳氣息的空氣從他的口鼻中灌進，又在喉嚨出打了一個圈，沒有進入肺部就直接出去了。心跳的聲音被無限放大，衝擊著他的耳膜，一下一下仿佛應了小醜之前用指尖輕叩地麵的聲響。
就連小醜本來還算是冷淡平靜的目光，在他的眼中也逐漸沾染上了惡意的、瘋狂的色彩。本來平直的嘴角被用力向上揚起，配合鮮紅的唇妝構成了一個扭曲而誇張的笑容——就像是，就像是……
手指上傳來的力度緊了緊。
傑森從回憶中猛地回過神來。
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重新恢複理智的大腦看見了小醜的眼睛並沒有聚焦——應該也是鳳皇做了什麼，他並沒有看見他們兩個。會抬頭估計也是因為那敏銳過了頭的直覺。
鳳皇抬頭看著他歪了歪腦袋，並沒有多問傑森什麼，隻是轉回頭看向小醜。
他鬆開了握著傑森手指的手，上前一步。
下一瞬，傑森看見小醜的視線直接釘在了鳳皇的身上，臉上的不耐和厭煩簡直溢於言表。
同時，傑森也發現了，小醜似乎還是沒有看見自己。
鳳皇對於小醜的敵意熟視無睹，他走到小醜麵前，笑道：“我又來啦。”
小醜：“……”
傑森發誓，他第一次在小醜臉上看到這麼難以言說的類似於“想要殺死他可惜又殺不了”的煩躁表情。不得不說……這個樣子出現在小醜身上，真他媽令人愉悅。
但是很快，小醜就笑了起來。他拖著腔調，用著一種粘膩的，像是某種膠狀液體一樣語氣，慢慢道：“這麼做真的令你感到滿足和快樂嗎？”
“為了你所認為的愛與和平，用自己的意誌強加在彆人身上，讓他們不能全憑借自己真實的意圖思考，強製他們放棄自己的一切欲|望和想法，最後達到虛偽無比的和平與安定……哎呀呀，你這樣的做法，從某種角度來說，可比我過分多了啊。”
小醜說著說著，似乎想到什麼好玩的事情，笑得前仰後合：“這麼說起來，你可比我更適合待在這裡啊。”
“我最多是讓人去大膽地表現自己內心深處真實的想法，但你，可是完全抹殺他人的意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