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室的燈一直沒熄滅, 走廊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林子安轉頭一看,是江家夫婦來了。
江城的神情還算平穩, 隻是眉頭緊蹙, 江夫人的臉色卻十分蒼白, 額頭上布著一層薄薄的細汗。
“情況怎麼樣?”江城問道。
江源搖搖頭:“還沒出來。”
聞言,江城的表情凝重了幾分, 他轉頭朝林子安問道:“子安,你沒受傷吧?”
“我沒事。”林子安心裡無比的內疚, “江叔叔,阿姨,對不起, 是因為才會發生這種事。”
江城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不怪你,不是你的錯。”
“□□說的對, 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自責。”一直沒有開口的江夫人勉強笑了一下。
兩位大人這麼說以後,林子安的內心越發焦灼, 像被人夾在火堆上烤,他無言以對隻能狼狽地低下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急診室的燈終於暗了下來,幾個人立馬圍了上去,醫生推門從裡麵走出來, 視線掃過幾人最終落在了江城和江夫人的身上。
“患者已經脫離危險了,比較幸運沒有傷到內臟,隻是有點滑到十二指腸但沒有破損......”
林子安聽到縈繞在心底的不安終於消失。
“那為什麼沒見他出來?”江夫人問道。
醫生解釋道:“雖然沒有傷到內臟,但是失血過多還需要在繼續觀察一段時間,病房裡有特殊電梯, 已經將病人送到重症隔離監護室觀察,確認沒問題後會轉到普通病房。”
江家夫婦的神情都比較緊張,江源開口打圓場道:“伯父,伯母,咱們去看一下小念現在怎麼樣吧。”
“對對對。”江夫人回過神附和道。
四個人到了五樓,ICU 隻能從一麵窗戶往裡看,江念正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著,臉色還是有點失血過後的慘白,眼底的烏青異常明顯,他的胸膛平穩地上下起伏著,似乎是睡著了。
醫生說過麻醉藥的藥效還沒有過,今晚估計是不會清醒,林子安一眨也不眨地盯著裡麵的人,視線仔細地勾勒過他的眉眼,一直懸在半空中的心臟漸漸放下來。
江城看了幾眼就匆匆離開了,他沒有說什麼,林子安直覺卻知道他是去調查有關綁架的事情,他緩緩地垂下眼簾。
江源跟著護士去辦理入院手續,走廊上隻剩江夫人和他兩個人,江夫人突然開口道:“子安,你知道小念想摘除腺體的事情嗎?”
林子安愣住了。
江夫人卻沒有等他回答,繼續道:“我前幾天在他的房間裡發現了申請表和體檢單,一直想找機會好好跟他談談,卻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小念他無論什麼事情都有自己的主見,小時候我們就管不住他,其實現在長大了更難改變他的想法。”
“他是不是很厭惡自己是個Alpha?”
林子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比較合適,他嘴唇動了動,半晌才開口道:“阿姨,這件事我知道,他不是厭惡自己是個Alpha,他應該沒有過這種想法,隻是因為......”
他話說一半說不下去了。
他總不能說是因為你兒子把我渣了,為了求和好所以拿這個事兒說事吧?
氣氛一下子就沉默了。
“小念,他挺喜歡你的。”江夫人的話很突兀,林子安卻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好在江源辦理手續回來了,話題才就此中斷,江夫人年紀大了,到了後半夜沒什麼精神,中途還接到了林立楊的電話,確認他的安全後才鬆了一口氣,並讓他不要管這件事情。
林子安雖然口頭上答應了,但心裡清楚不管怎麼樣,他總要去警局裡做一次筆錄。
江夫人在兩人的勸說下答應先回家休息,明早再過來,江夫人走後,林子安也讓江源一同回去。
“我走了你一個人守著可以嗎?”
“沒事,總得有人輪著守,你明早再過來接班吧。”
江源倒也不推脫,走得十分乾脆。
最後隻剩林子安一個人守在病房外,他靜靜地看著裡邊的人,自言自語道:“......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混蛋。”
林子安在走廊外又守了一整個白天,江家夫婦看不下去把他趕回家休息,林子安本以為自己會失眠,但他低估了自己的疲勞程度,回到家衝了個熱水澡,往床上一躺就陷入了沉溺的夢鄉。
第二天是被電話吵醒的,立案調查的警察讓他到警局做一下筆錄。
林子安隨便收拾了一下,準備出門,手機又響了,這次是江源打來的,他手上的動作一頓,心裡隱隱有些預感。
“喂,怎麼了?”
“小念醒了。”江源的聲音十分平靜。
林子安微微一愣,答道:“我知道了。”
“你要過來看他一眼嗎?”
“今天不去了,要去警局一趟,做一下筆錄。”林子安沉默了半晌,找了個借口避開了。
“好,我會跟他說的。”
對麵乾脆地掛斷了電話。
林子安盯著熄滅的手機屏幕發了一會呆,才將它收進口袋裡,打開門走了出去。
他今天一方麵確實要去做筆錄,但更多其實是不想,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江念,江念這次的行為給他帶來的衝擊比過去二十年遇到的事情都要大,他已經自亂陣腳。
林子安做筆錄回來,就看到樓下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瞪大了眼睛,火氣直接衝上天靈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