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2 / 2)

此刻,程鬆寧的沉默在嚴斯銘看來就是默認。

他塗完藥,又湊近輕輕吹了吹,這才將人轉過身來、捧著對方的臉啾了兩口,萬分憐惜地解釋道:“我說這些不是為了提起你不好的回憶,而是覺得,你替彆人考慮,有沒有想過牛萌萌戲齡比你還長呢?你7歲還在學校門口排隊買零食的時候,他就知道劇組的盒飯是什麼滋味兒了。你心疼現在的他,可有人心疼當時的你?”

程鬆寧直接被說得沒脾氣了……

“我知道寧寧好心,可你越是好心,我就越是心疼。”

被嚴斯銘捧著臉,程鬆寧垂著眼簾輕輕歎氣,發出一點氣聲,不再糾結這件事情。他也不想去細思嚴斯銘到底在無差彆吃醋,還是單純站在導演角度,希望演員自己能有所啟發,而不是總依賴其他同事的情緒帶動。

總而言之,嚴斯銘有句話沒說錯:

以他和牛萌萌的關係,還沒好到事事都照應的地步。

*

立冬那天,《惡種》劇組放了半天假。

一個是為了配合劇組一些演職人員的習俗,一個是開機以來巨大的工作量給演員們造成了十分大的壓力,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40歲往上的演員更是接連坦言自己吃不消。

大家寧可拉長檔期,拍慢點,精雕細琢地來,也不願意在內卷狂人謝宇璜導演的壓迫下每日趕工。拜托,10個小時的白日戲轉頭無縫連大夜戲,生產隊的驢都不這麼乾啊……

演員都退到讓檔期了,劇組能怎麼辦?那當然是答應啊!

正是放假的這一天,久不露麵的程鬆寧出現了:他在G市街頭被拍到和“某男子”一起排隊買奶茶,勾肩搭背,互動親密。

吃瓜群眾雙目放光聞訊趕來,又嘴角耷拉地離開——

“有沒有一種可能,某男子=嚴斯銘,你號不想要了?”

“笑死,還以為是真愛現身了,定睛一看是嚴導……”

“惡種放假真是不容易,偶爾看到路透都覺得太拚命。”

“現役中小生裡沒有能打的,能打的都在這兒了#無語”

“平平無奇的路透,又讓斯寧批磕到了?真離譜。”

“這對都有人嗑才離譜吧?人家純純的利益捆綁啊。”

“2202年張太子都快給唐太子讓位了,怎麼還有人在發三方對賭的醒腦包呢?”

嚴斯銘程鬆寧是不是利益捆綁不重要,斯寧批饑不擇食也不重要,嘉衡、瑰影、華騰的三方對賭更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天《落花時節》終於要開播了!

官方微博上午九點整釋出了最終版預告片。

參演演員們互動轉發,內外宣傳一切正常。

伴隨各家粉絲下場“做數據”,和《落花時節》相關的熱搜詞條幾乎擠滿了文娛榜。一時間,場麵好不熱鬨,儼然就是普通且尋常的宣發走向。

然而到了中午,變數突生。

這部播運坎坷的劇毫無征兆的“梅開二度”,再次撤檔!

不……不能說是撤檔。

更準確的說法是:訊星將一部A級劇搬上來,無宣傳、無招商,直接裸|奔空降,頂替了原本應該在當天傍晚播出的《落花時節》。

一時間,全網轟動,輿論炸裂——

“臥槽,這波屬於是天降正義了!”

“到底是哪路友軍?受我一拜#大哭#大哭#大哭”

“好突然啊,但好開心啊,懂得兄弟讚我!”

“萬能的嶽父呢?嶽父這次不保了嗎?”

“(嘶吼:救救贅婿!快去撈他啊!”

“最離譜的猜測就是真相,隻能說,有人跳預言家了。”

“不是吧???內娛又有孩子了???”

“笑死,唐太子粉絲已經在打總局熱線了!”

“這個時候就應該安靜如雞啊,都說彆太跳……”

在離開播還有3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裡,《落花時節》突逢變故,檔期被頂,一切都是那麼得熟悉,讓人夢回年初《平安城舊事》的空降。

社交平台上網友們炒作一團,這頭片方急得是焦頭爛額!

“不是說了萬無一失嗎?到底是為什麼!”

製片和出品已經在緊急聯係自己能call到的人脈問情況,包括當初主張接下《落花時節》的訊星高層也急得直撓頭。此時,來自副導的一個不太好的電話徹底讓所有人心一沉:展慶年聯係不上了。

“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聯係不上?”

“就是字麵意思上的聯係不上!”

副導演也苦啊,他還能怎麼解釋?

推門進來的訊星副總沙銳麵色嚴肅,張口就讓所有人做好最壞的打算,他直言:“《落花時節》這邊的輿論先彆回應,管好晚上空降的劇。你們之中和啟華關係密切的,之後還在談的項目,我的建議是該斷就斷,不管進行到哪個流程、不管有多少損失。”

現在斷,還能算大難臨頭各自飛。

等到真出事了,甚至被通報了,再去斷就晚了!

所有人麵麵相覷:“有多嚴重?”

沙銳麵色沉重,語氣生硬陰冷:“多嚴重?那要看孫副局對吃絕戶這事兒是個什麼態度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知道其中利害。

大家不再說多餘的話,開啟正常危機公關的應對辦法。

另一邊,展慶年的確是被“控製”住了。

他的老嶽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了十幾年,突然轉性翻臉,展慶年始料未及,他鬆懈了太多年、早已不如最開始的收斂,手頭上很多痕跡根本沒有想過去抹除,因此一旦孫新民起意要翻舊賬,展慶年手底下這些人和事簡直就跟篩子一樣,一切都在老頭子眼裡無所遁形!

但展慶年仍然在等一個機會:他還有個兒子!

這個兒子固然姓孫,但卻是展慶年和孫家唯一的孩子。

孫新民已經在退休邊緣,等他老了,孫雋安能依靠誰呢?

*

“這半天假放了跟沒放有什麼差彆?”

程鬆寧翻著台詞本,眼睛卻看到片場的一個生麵孔,他扭頭問喬艾:“那是誰?”不像是龍套演員,和牛萌萌差不多大的年紀,扛著幾十斤的機器兩手端得穩穩的,下盤更是紮根似得一動不動,論穩度不比軌道推進的差。

小艾同學消息靈通,隻一看臉就能對上號,隨口道:“嚴導給謝導安排的導演助理。”

“是嗎。”

程鬆寧倒也不是特彆關心。

隻是人和人之間仿佛天生就有緣分這一說,他不過是片場隨意瞟到一眼,接下來視野裡就開始頻頻出現對方的身影,謝宇璜時而有些天馬行空的想法,但他三十多奔四的年紀也擺在這兒了,有些機器軌道做不出效果、又需要近身追蹤的,這活兒理所當然就交給了助理。

“小孫啊,待會你就這麼來,剛剛好落後阿囝一步腳程。”

程鬆寧扭頭一看這個“小孫”,對方也回望。

“程老師。”

程鬆寧點點頭,客氣地問了一句:“你扛著跑辛苦了。”

小孫羞赧一笑,整個拍攝期間一直乖乖執行謝宇璜的任務,額頭汗珠直冒,也沒有任何抱怨,偶爾遇到視角卡動作,還主動和程鬆寧說抱歉,是他經驗不足、害得程老師又得來一次……

等嚴斯銘從B組回來,程鬆寧這邊還沒收工。

他冷眼看著,隻覺得有些天賦真的是生來注定。嚴導把冰水扒開吸管湊到程鬆寧嘴邊,後者乖巧低頭喝了兩口,又問:“換了個體力更好、更年輕的,今天是不是沒那麼累了?”

程鬆寧隻看著他笑:“人家沒名字嗎?”

“名字?片場隻有演員配有名字。我剛入行的時候,不也被叫了兩年小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