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2 / 2)

路上,軒子絮絮叨叨和程鬆寧說話閒聊。等車子繞著盤山公路拐了一個彎道,前頭的視野徒然變窄,這裡並非是市區地界,隻是市縣同名,當地人都是同一種叫法。

程鬆寧一路看著窗外的風景,白茫茫的一片,不知道怎麼的,心裡突然生出一股煩躁感來。

“昨晚在群裡看到,說是在後門那兒抓到三個代拍的。”

“怎麼拿到通行證的?”

“我去XX平台搜了一圈,才知道外頭有人花五位數租咱們劇組的工作通行證!”這一波啊,相當於是自己人放賊進來了,軒子學著程鬆寧那樣輕聲一嗤,又說:“萬把塊錢也不少了,拿得少的一個月工資都沒這麼多呢。”

比工資還高的“外快”,有人心動也不奇怪。

可在劇組裡,能刷卡的通行證就相當於工作人員的“身份證”,將通行證借給外頭的代拍,被查到抓到,立刻發工資走人是一回事,一旦情節嚴重被大統籌拉黑,將來還想去《大江流》這種級彆的劇組做事,恐怕是再也不行的。

說白了,抓代拍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一方麵,的確引起了劇組工作人員的警惕,但這麼大個劇組,不可能方方麵麵都管到,隻要不鬨大、不留下過於明顯的隱患,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另一方麵,如果房間裡出現一隻蟑螂,往往意味著暗處藏著更多,現在這個內娛時代,無論是什麼劇組,隻要有熱度有流量,那代拍就是抓不完的……

Y市連著下了四天大雪,達成了嚴斯銘想要的效果。

但怕雪不夠深,拍出來的效果不夠好,劇組還從當地降雪量更大的一個山頭“借”了幾大車的雪,隨時待命。

這一天,程鬆寧和俞佳有一場跑馬追逐戲。

早在7點,所有演員就出妝了,但到了8點還無法開拍。直到9點左右,風變小了,從天而降的雪花又恢複了一片片晶瑩剔透的樣子,等到了嚴斯銘想要的陽光,和帶著顫巍巍的抖動、能反射陽光的霜花,他才宣布開拍。

而這時,片場待命了一個多小時的演員早就無話可說了。

“要不是寒翠山下頭接個大草原不太合理,這些戲份去內蒙拍才比較合適。”嚴斯銘又不滿足,他仍然惦記去年冬天在通遼的景色。

程鬆寧歎氣:“行了吧行了吧!”

長靴踩在馬鐙上,他利落地翻身上馬,一身勁裝裹緊倒也不那麼漏風,寒翠山冬季校服層層疊疊三件穿下來,看著有些重量感,其實就是最外頭帶毛兒的看著暖和。除此之外,造型師還給江流設計了指套,光好看不中用的那種:連著束緊的護腕隻扣到手背上方。是以,程鬆寧用力扯住韁繩時,指節崩白,指尖還是凍得發紅。

另一邊,俞佳的情況就沒那麼好了。

她剛出道那會兒拍古裝摔過馬,哪怕最後勉強學會騎馬、心裡還是有點陰影在,何況今天又是一場追馬墜馬的戲。

“你待會真能接住我?要不還是吊個威亞吧。”

“往哪兒吊?要不開個吊機來吊你?”

程鬆寧有心調侃她、讓俞姐放鬆情緒,但對方還是有些擔心:“你這兩條細腿,我真是怕你撈不動我……”

俞佳一說,其他人也不由看向跨坐在馬上的程鬆寧。

大家同樣是兩三層的往身上套,他穿起來就是勁韌風流,絲毫看不出臃腫笨重,靠著馬腹一側的長腿瘦卻不柴,有種內藏的爆發力。程鬆寧為了扮演少年形態的江流,有刻意做過減重減脂,這個樣子顯然是最上鏡的狀態。正因如此,寒翠山任何一個弟子都敢輕易挑釁他,覺得這小子薄薄一片,一打就倒。

“撈不動我和你一起摔,行了吧?”

俞佳這下滿意了,她原地蹦躂了兩下。

衣裙上的毛毛輕輕飄起,還是挺輕盈的呀~

“如果真的摔了,摔的時候彆臉著地呀!雪這麼厚,應該不會很痛吧,嚴導,要不墊個墊子再把雪鋪上吧?”

程鬆寧:……

一點沒變,俞姐還是那個公主。

嚴斯銘冷哼:“撈不動好一起在雪地裡打滾是吧?程鬆寧我告訴你,她就算是個鐵秤砣,你今天也必須給我撈起來!”

這一幕戲,的確是拍得有些驚心動魄。

程鬆寧自小會跑步就會騎馬,他的騎術是不需要多加擔心的,對馬的駕馭也是得心應手,難的是俞佳和她那匹不太配合的馬——

【石清泉匆匆從馬廄牽了一匹馬出來就去追江流。

她其實是不懂騎馬的,隻能依靠學武者的本能去控製平衡,順著雪地裡留下的馬蹄印,順著山路追出去。

另一邊,陽光從一片銀裝素裹的山林裡穿過,江流在狂奔中找回冷靜,漸漸平複。他回首望向淩雲天梯,最上頭半截隱在雪霧之中,從山腳一路攀上去需要很久,可負氣下山隻需要半柱香不到的功夫。想起不知道埋骨在何處的韶歲兄弟,自己頂替了對方的身份,卻被寒翠山上上下下的弟子恥笑不已,江流不覺得丟了自己的臉,而是愧疚壞了韶歲的名聲……

“韶歲——”

“你在哪兒啊?”

江流聽到石清泉的聲音,心中更是寂寥一片。

他無法抗拒一個對自己好的人,但更羞愧於頂著韶歲的身份接受對方的好意,隻能屢屢拒絕,如此傷害一個善良姑娘的好心。

江流停住,打算等石清泉走了再離開。

然而他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馬蹄聲亂了!

下一刻,江流拉起韁繩順著聲源處策馬狂奔,果然是石清泉出事了,她找不到方向,意外被馬帶到密林區,密林深處還有寒翠山為了防止野獸上山,故意設下的一些陷阱深坑……

“把手給我!”

“不……”

石清泉不敢,她怕連累對方。

眼看前方樹林更密更深,馬兒受驚加速疾衝。

除了跳馬,眼下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江流咬緊牙關,策馬趕到她身側,他隻用一隻手拉住韁繩、整個人都跨起來朝石清泉這頭傾斜,伸長了另一隻手:“把手給我!”

石清泉雙目被風刺激得發紅流淚。

她趴伏在馬背上,滿臉是淚,好不可憐。

眼看著前方光亮更甚,想來到了山路鏡頭的懸崖邊。

此時此刻,不得不信任韶歲。

就在石清泉伸出手的瞬間,江流拉住她、猛地一用力,直接將人從馬上帶下,馬頭跳轉的瞬間,馬背跟著騰挪、接住了被拋到後頭的石清泉!

驚心動魄之後,是沉默的平複。

繞到背風麵的瞭望坡,江流翻身跳下馬,石清泉也慢吞吞地爬下來,顧不上腿軟,她幾步追到對方身側,顫聲問道:“寒翠山不好嗎?你為什麼非走不可呢?”‘】

“寒翠山不好嗎?你為什麼非走不可呢!”

一時間,整個片場都在學俞佳說台詞。

俞姐本人倒是不生氣,她光顧著腿軟了:“怎麼樣,我剛剛那句不錯吧,前半句有氣勢,後半句帶哭腔又讓人憐惜,我看江流明明動容了呀,這個臭男人,就是心太硬!”

不愧是能和苗妙打了這麼多年的同期花,不過俞姐的運氣不太好,眼下《大江流》是個好機會,石清泉戲份還比玄機女多,她自然是要好好發揮的。

嚴斯銘倒是不在意前嫌,大大方方誇了俞佳戲好。

當然了,嚴導可不是厚此薄彼,讚了俞佳之後,他又轉過頭來捏程鬆寧的肩頭,慢條斯理地道:“我們程老師,英姿勃發、意氣凜凜,我誇無可誇,隻能想辦法把你拍得更好了……”未儘之意,彼此都心知肚明。

眾人一邊調整布景,給演員們補妝,一邊哄笑。

“江流現在披著彆人的馬甲,這放到現在,就是用假身份網騙,哪敢托付真心啊!”

“要是程老師的話,我願意被騙,把我騙精光都行~”

“大冷天的,要不你還是多穿條褲衩子吧?”

嚴斯銘聽著這些“調皮話”,罕見地沒多說什麼,而是朝程鬆寧那兒定定看了一眼,對上他補了妝之後緩緩睜開的雙眼,這才抿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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