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2 / 2)

可惜,那些事情並非發生在現在。

因此,當蘇水湄再次麵對這位趙家主母時,除了身體的顫抖,更讓她無法控製的,是內心的驚懼。

害怕,無措,被那種強烈的憎惡感擊潰,弱小到不堪一擊。

蘇水湄垂眸站在那裡,聽到趙家大郎與趙家主母拱手行禮,喚她,“母親。”

蘇水湄握緊拳頭,向前一步,與趙家主母拱手道:“伯母。”

趙家主母端坐羅漢塌上,她現如今四十出頭,因著常年禮佛,所以身上總帶淡淡佛香。

這本該是一種溫和而慈祥的味道,可在蘇水湄聞來,卻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趙家主母的目光落到蘇水湄身上,蘇水湄無法抬頭,她不知道趙家主母看她的眼神是什麼樣子的,可她能感覺到那股如芒在背之感,讓她直不起腰。

“長大了。”趙家主母涼涼吐出這三個字,她道:“抬頭讓我看看你。”

蘇水湄深吸一口氣,抬起了頭,正對上趙家主母的眼神。

果然,跟三年前毫無變化,一模一樣,甚至更加冷漠。

蘇水湄的呼吸顯得急促而慌亂,她努力想抑製住自己的情緒,卻不想越掩飾越糟糕。

趙家主母笑一聲,眼神卻是冰冷的。

“長得很像。”

很像?像誰?

“出去吧。”趙家主母閉上了眼,似乎是不想再看到蘇水湄這張臉。

蘇水湄避之唯恐不及,立刻退了出去。一出去,連呼吸都通暢了。

屋內隻剩兩人。

裡間被改成了一間小佛堂,趙家主母走到佛像前,她雙手合十,背對著趙大郎,聲音沉穩的開口道:“我們終歸隻是一介商賈,有了何家這個階梯才能更往上爬。何家會助我們打開官場之道,我們的路,將更廣闊。”

頓了頓,趙家主母又道:“若非何家女與王朗一事,你還討不到這個便宜。你要記住我讓你娶何家女的目的,記住自己的責任。我不介意你兒女情長,可是它隻能排在最後。”話罷,趙家主母閉上了眼。

趙大郎垂眸,暗色陰影落下,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他道:“是,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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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捅我鼻子裡去了。”陸不言垂眸看著麵前心不在焉的小東西,抬手撥開她正握著湯匙往他鼻子裡捅的手。

“對,對不起,大人,我不是故意的。”蘇水湄趕緊替陸不言擦鼻子。

陸不言身上單薄的裡衣都被藥汁浸透,他指揮蘇水湄道:“去替我拿件乾淨的裡衣過來。”

“哦。”蘇水湄放下藥碗起身,去替陸不言拿裡衣。

“大人,拿來了。”

陸不言斜她一眼,“替我換上啊。”

“換換換上?”蘇水湄終於回神了,她瞪著那雙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陸不言道:“我連碗都抬不動,你還指望我能自己換衣裳?”

蘇水湄:……我看您中氣十足的很。

“快點。”男人不耐煩的催促。

蘇水湄垂眸,緋紅之色從耳根處開始蔓延。她將手裡的裡衣放到被褥之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坐到床邊。

陸不言嫌棄道:“坐進來點,是我的被褥臟,還是你覺得你屁股小。”

蘇水湄:……

屁股小的蘇水湄努力往裡麵坐了坐。往裡麵坐,也就是意味著更靠近陸不言。

陸不言在床上躺了幾日,身上都是濃鬱的藥香味。他的長發幾日未收拾,微卷起貼著後背,散落在前胸。

蘇水湄抬手,指尖觸到裡衣係帶。

她用兩指捏住,小心翼翼地拽了拽。

沒拽開。

“沒吃飯?”

蘇水湄深吸一口氣,使勁一拽。

力氣太大,直接就把男人給拽了過來,而發現這件事的蘇水湄則立刻鬆手,卻不想那係帶已開,露出男人一大片袒露胸膛。

白皙,勁瘦,常日裡穿衣時看著單薄,其實一點都不單薄,反而皆是積聚著的力量。

蘇水湄與那胸膛離得極近,她的鼻尖蹭到它,呼吸之際能嗅到它淡淡的藥香,上麵還殘留著一點氤氳藥汁,淺薄的,濡濕的,跟她現在的心情一樣,濃鬱而雜亂無章。

心跳得太快,好像要跳出胸膛。

嗯?這個心跳好像不是她的?

蘇水湄的手觸在男人心口,她正想細查之際,房間門突然被人推開,一道粗獷聲音響起,“老大,我給你帶了日日日……今天日頭真不錯。”

鄭敢心剛剛邁進一步,看到裡麵的場麵,立刻轉頭就走。

蘇水湄趕緊起身,跑過去一把拽住鄭敢心,“大人的裡衣濕了,你替大人換一下!”說完,蘇水湄扭頭,跑得沒影。

鄭敢心轉身,就見自家老大敞著衣襟坐在那裡,黑發遮麵,露出一雙漆黑眼眸,陰沉沉地望過來,像是要把他碎屍萬段。

作為老司機,鄭敢心最熟悉這種表情了。

叫欲求不滿。

鄭敢心努力咽了咽口水,把手裡的大饅頭放到桌上,“那什麼,老大啊,我衣服還沒收,我先去收個衣服……”鄭敢心一邊說,一邊往身後退,然後猛地扭頭,拔腿就跑。

鄭敢心跑了一段路,看到正在前麵大喘氣的蘇水湄。

小郎君可能是跑得太快,整張臉都紅了,像春日裡的桃花,漂亮的不可思議。

鄭敢心上前,伸手拍了拍蘇水湄的肩,“小江兒,你看看你,老大都虛弱成那樣了,你怎麼還這麼龍馬精神呢?你要乾那種事,也得等老大好了呀。”

蘇水湄:???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話都聽不懂?

蘇水湄一臉懵懂。

鄭敢心歎息一聲,“節製點,你年紀輕輕的,傷身。”

蘇水湄覺得自己再跟陸不言待在一塊確實傷身。

是時候去寒山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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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陸不言的身體底子好,但畢竟流了那麼多血,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緩過來的。

他躺在床上,閉目養神,院內悄靜無聲,很容易便能睡過去。

陸不言一向是淺眠的,他從來沒有睡得這麼深過。

床邊突然冒出一個人影,他身形孱弱,膚白腰細,用那雙嬌嫩的手剝開帷帳,露出那張白細嬌顏。

陸不言閉著眼,身心警惕。

他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被褥被人掀開,裡衣的係帶被人扯開,露出大片胸膛。

如此場麵,與白日裡太相似了。

陸不言想起白日裡的事。

小郎君靠得極近,他能看到她輕輕顫動的眼睫,浸著緋紅之色的杏腮,還有那嬌豔欲滴的唇。

陸不言感覺有人附了上來,他緩慢睜開眼,正對上一張含春帶色的臉。

這張臉不僅好看,而且熟悉,就是白日裡的蘇水江。

他穿著一襲單薄裡衣,趴在他胸前,那雙乾淨澄澈的眸子正盯著他,仿佛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誘惑之事。可也正因為這雙黑白分明的嬰兒眼,所以更讓男人覺得血脈噴張。

他喚他,“大人。”聲音甜膩,尾音挑起,像裹著糖漿的蜜餞。

陸不言瞬時神色一凜,一個翻身就把人給壓在了身下,然後盯著那開開合合的唇看。

陸不言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隻是覺得那唇生得好看,薄厚有度,唇色纖濃,想親一口。

現在的想法跟白日裡的想法猛然混合,黑暗的夜滋生了內心的古怪勇氣,陸不言沒了白日裡的矜持顧忌,猛地親了下去。

無法呼吸,像是被悶住了臉。

唇是這樣的觸感嗎?很軟,很悶。

陸不言猛地睜開眼,眼前黑乎乎的,他起身,看到自己麵前的枕頭,已經被他壓出了一個小小的坑。

做夢了。

男人的手按在軟枕之上,他回想起剛才的夢……夢?是夢啊,他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難道他……喜歡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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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離吃飽了出來遛彎,一不小心撞見了隻著一身單衣,像孤魂一般飄出來的陸不言。

陸不言拿張俊美無儔的麵容上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像是……縱欲過度?

“胡離。”陸不言喚他,聲音都是飄的。

“老,老大,什麼事?”胡離緊張地應一聲。

陸不言盯著麵前的胡離看,他雙手負於後,緩慢朝胡離逼近。男人的眼神深邃陰沉,藏著一股暗色。

胡離下意識後退,訕笑道:“大人,我最近……也沒惹著你吧?”

陸不言不說話,慢慢悠悠、不急不緩的繼續朝著胡離逼近。

胡離已經退無可退,他靠到身後的紅木圓柱上。

陸不言卻還在往他的方向來。

胡離沒辦法,他已經把一隻腳搭到了美人靠上。陸不言就勢把自己的手放到了胡離那隻搭起來的膝蓋上,虛虛撐著,然後上半身前傾。

胡離使勁往後仰,突然後腦勺一重,被陸不言給壓住了腦袋,再躲不開。

胡離伸出雙手,抵在陸不言胸口,他的麵色難看而緊張,“老大,我承認,我趁著你睡著,偷拿了你一些銀錢,不過你放心,俸祿一下來,我就還你了。”

為了支撐起自己龐大的消費水平,胡離常常入不敷出。有時候還會去找陸不言借點小錢先應應急,沒想到這次“借”出毛病來了。

“老大,我也沒拿多少,就你那小金庫,總共也就三兩銀子。”

胡離看著越湊越近,板著一張臉也不說話的陸不言,更加緊張。他把自己撐在陸不言胸口的手抵到了他臉上。

“老大,老大你冷靜一點,就算咬死我,你那三兩銀子現在也回不來。”胡離的手努力推開陸不言的腦袋,陸不言鬆開搭在他膝蓋上的手,然後一把抓住他的腕子使勁往後一掰。

胡離的臉就那麼暴露在了陸不言麵前。

說實話,胡離長得不醜,甚至還是個美男子。

陸不言盯著麵前的胡離,視線落到他唇上。

胡離嘰嘰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陸不言神思恍惚,覺得這種事情還是要下嘴試一下的,可是他……沒有欲望。

是的,不止沒有,甚至還有點惡心。

是的,惡心。

“太惡心了。”陸不言鬆開了胡離。

胡離一愣,繼而委屈道:“老大,不過就是三兩銀子……”

“什麼三兩銀子?”陸不言反問。

胡離道:“就是你那小金庫裡麵的三兩銀子啊。”

陸不言:……

陸不言抬手一推,因為想著躲避陸不言,所以已經蹲到了美人靠上的胡離就那麼被陸不言給推了下去。

“撲通”一聲,胡離成了落水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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